第24章 第八章：风吟（3）
“告辞。”
直到门被关上，融景才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看着连江。无辜的大眼睛，嘴唇勾起微妙的弧度，手指还在有规律地稍着桌子，一下一下的，与心跳同时。
许是连江被这律动带偏了，他的心脏跳动的频率和融景敲动桌子的频率几近相同。
气氛尴尬难解，连江用笑暖了气氛，可融景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景妹妹，你怎么了？为何与平日里不太一样呢？”
连江知道，用平常的语气与她说话，说不定会起到不好的效果，换一种思路，效果指不定能让人意想不到呢。
更何况，这还是他第一次喊融景为景妹妹，也是肉麻得很。他发誓，过了这一坎，他以后绝不会这么称呼融景。
融景歪着头，手指停止了敲打，眼睛死死地盯着连江：“景妹妹？这个称呼我不喜欢，不适合我。”
“只要你说什么，兄长都会听。”
连江明白，融景只是在耍小性子，而他也喜欢她这样的小性子。以前在岁耳间之时因为师父的严加管教，导致融景的性格十分沉闷。
他知道，融景本性还是一个小孩子，她渴望外面的世界，渴望言笑晏晏，但她身上压着太多事情，使得她无法尽情展现自己的本性。
身为师兄，连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么多年了，他对融景的严厉没有停歇过，只不过无他人在时，连江会露出温柔的一面，仅仅对她。
不知为何，看到连江这样示弱的样子，融景忍不住破了功：“师兄如此，师妹我也不敢多说什么。”
随后，二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教养伴随着他们，笑也没有很放肆，只是笑得有度。
笑声停止，连江才解释道：“本无意瞒你，只是他们二人进展无碍，自然也用不上我们。”
“我知道，兄长不必为此感到为难，我并非野蛮不讲理之人。”
屋内安静了一下，气氛又降了下来，融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江亦然。
“雨儿，近日是我将你压迫得太紧，并未真正站在你的角度为你思量。如今我也想明白了，如果你一定要将鸿远留下，那就留下吧。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融景前来缘由有二，其一为原城与浮清，其二就是连江。
连江心里不怨她，她明白的，他只是害怕自己会受到伤害，用了他的方式对待自己罢了。
“一定要对他留心，你与他相处时间并不长，甚者说，他是突然闯入你的世界的人，毫无防备，你就要接纳他，多少要有防备，才不会被伤得深了。”
连江的一番话让融景动容，她轻轻点头，道：“我知道，我也明白不该将小欢的思念全部转移到他身上，毕竟，他不是小欢啊。”
说到时欢，连江心中更是生了愧疚：“这么多年了，岁耳间还是没有找到小欢的下落，如今我已是有能力之人，却连寻个人都做不到。雨儿，对不起。”
找不到得到时欢，融景已经看淡了，虽是如此，她心中还是留有一丝希望。
“对不起什么呢？师兄，当年你我不过孩童，已过了这么多载，记忆早已损失模糊了大半。这不怪你，我们还是先顾好眼前之事要紧，待手刃仇人之后，再来说寻时欢之事吧。”
“好。”
融景的阔达是连江了解的，即便如此，这是连江心中默默允诺融景的事，他不会放弃的。
既然连江对鸿远之事已没有了先前那般紧张，但融景还是想要他们的关系再好一点点。
融景试探性地问道：“兄长，今晚跟我回去吧，一起尝尝鸿远的手艺，他做菜可比我好吃多了。”
“是吗？那看来是我先前没有细细品尝他的手艺，今晚我就回去，尝尝他的手艺有多绝。”
连江的语气轻松，看来是真的要接纳鸿远了，融景也忍不住笑了笑：“我可没有说他的手艺绝，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了。”
气氛回升，屋外的炎热没有蔓延到屋内，或许是他们的轻松忽略掉了炎热，只剩欢声笑语。
趁着天还未暗下来，融景和连江骑上了马儿，慢悠悠地回到了江雨台内，正好碰上了求学归来的鸿远。
融景一看到早归的鸿远，心生疑惑，为何今日他回来的这么早？但是她没有当场过问，而是拴好马儿，才招呼他们二人进入。
鸿远看到连江也回来了，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手也不知往哪放才好。
做人要有礼貌，这是融景经常与他说的。于是他壮起了胆子，调整呼吸，才笑着说道：“兄长。”
一声兄长，瞬间让融景紧张了起来，看着面前的两人，她在仔细打量着连江的下一步，自己才能第一时间化解。
“听融景说，你的厨艺不错，不知今日我能否有幸尝到？”
“啊？”
连江话一出口，让鸿远反应不及。
鸿远的反应在情理之中，连江的意料之中：“怎么，不愿？”
“愿意，当然愿意。只要兄长想吃，可以随时叫我，我都可以的。”
鸿远清澈的眼睛干净得不像话，这样连江开始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对他残忍了点。
但理智很快就占了上风，才认识多久的人，不该如此想。
“嗯，我等你。”
连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可鸿远却不同于他，鸿远疯狂点头，笑道：“好，那兄长与姐姐歇息歇息，我这就去下厨，满意不敢说，但定会让兄长吃得开心。”
“嗯。”
看到这一幕，融景心中悬着的石头也是落了地。连江回过头来看她，两人相视一笑，也算是到了一种和谐的地步。
江雨台中不知何时种下了许多蔬菜，鸿远在采摘之时，连江还远远的一直看着。
“这菜地，是何时？”
融景看了一眼菜地，才道：“很早了，我总是心想着不能太过劳烦你，你在陶悉楼那么累，还要抽空给我准备晚膳，实在耗人体力。”
是啊，这么久未回来，一回来就和融景吵着鸿远之事，一心只在融景身上的他，又怎么能够将注意力放在他处。
连江明白是他大意了，连江雨台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他都未察觉到。
随后，融景又言：“放心，这些菜都是能在短期内成熟的，没那么慢，我还是不会饿着自己的。”
连江只是随便“嗯嗯”了几下之后就不说话了。
他环顾着四周，门后的墙边不知何时种上了各种花卉，花儿虽还未开放，却也是娇艳欲滴，金黄色的夕阳照射在花苞之上，使其添了一层不属于它们的色彩，但又相得益彰，着实令人心旷神怡。
复仇计划搁浅了几日，连江和原城今早已商量好，明日再去探查杨家。一日线索已掌握，二日深入，总能将他们想要知道的事情查出来。
可融景又说她想参与进来，她不想被过度保护。
连江想了想，他已是拦不住她，若总是不让她行动，怕是她会单独行动。到那时变数未知，过于凶险。
或许让她在自己能掌控的范围之内行动，这样自己还能保护她。
罢了，明日再与原城商量该如何去做吧。
连江和融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天也很快就暗了下来。
随着鸿远将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盛了饭，摆好了碗筷，他才到院子里唤他们二人用膳：“兄长，姐姐，饭做好了，快趁热吃吧。”
“好。”
二人洗了手才来到饭桌之上，烛光摇曳，却也照得人颇有食欲。不知是人产生了幻觉还是鸿远手艺绝妙，连江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心中也是感叹不已。
连江夹起一块肉，细细品尝了起来。
肉不嫩不老，中间还有着味道，不得不说，下佐料的时间也是刚刚好，出锅的时间更是刚刚好。
至于火候方面，鸿远也是掌握得刚刚好，并未出现烧焦的情况。
连江不是没有吃过鸿远做的饭菜，只是每一次都匆匆吃完，离开了鸿远的视线。
如今细细品尝，保不齐连城中赫赫有名的庖子都比不上。
如此，连江便也开起了玩笑话：“手艺确实精绝，鸿远，有没有考虑开间馆子？有你掌勺，指不定能把陶悉楼比下去。”
听此一言，鸿远瞬间心虚了起来：“不敢不敢，鸿远哪能比得上陶悉楼的庖子们。只不过早些年在馆子里当小二之时偷偷学到了几手，如今借花献佛罢了。”
“我是真心实意夸赞你，你也不必谦虚。”
鸿远轻轻点头，道：“那鸿远就收下兄长的夸赞，以后一定会将厨艺再上一层楼的。”
“嗯。”
见他们二人客套完毕，融景又开始了每日询问：“鸿远，今日为何回来得早了？”
鸿远刚夹起菜，正要入口，听到融景的问话，他又将菜放入了自己的碗中，才道：“昨日打扫得干净了，今日便也没多少地方可打扫。还有汝南帮助我，我才回得快了。”
一旁听他们说话的连江忍不住发问：“汝南，是谁？”
鸿远回答道：“是我在书院结识的朋友，很好的一个人。学识，为人都是书院里最好的一个。他不仅没嫌弃我是新来的，还主动教我读书，与我一同除尘。”
听他一言，连江也觉得汝南确实是个不错的书生：“很好，鸿远可要好好珍惜这段友情，不可辜负了人家。”
“是，鸿远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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