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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蝃蝀05


消毒水的味道。

        甘柘棠眉毛皱了皱,终于醒来了。灿烂的日光争先恐后的涌入甘柘棠的双眼,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甘柘棠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大大睁开了眼睛——虽然差点被立刻闪瞎。

        洁净的房间、床边的吊针、熟悉的消毒水味。啊,这不是医院吗!甘柘棠第一次如此热爱这个世界,就连她一向有点害怕的医院看起来都如此亲切而可爱。就连即将接踵而来的待付医药费账单都让她充满了一种“活着”的幸福实感。

        她想坐起来,然而发现自己浑身简直像刚跑完8000米一样虚软无力。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很快,一个包裹着白色医用布料的医生进来了。

        “你醒得还挺快的嘛。”她说,这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医生,听声音年纪不大,但充满的医务人员那种特有的威严。“是不是觉得浑身无力?头晕不晕?有没有天旋地转或者想吐的感觉?”

        “还好。”甘柘棠的声音干涩如老鸹。她咽了咽口水。

        那个医生利落的从床边的小桌上拿起水杯给她喂了一口。

        甘柘棠感激地向她致意,然后接着回答医生的问题:“还好,不晕也不想吐,就是特别累,筋疲力尽那种。”

        “正常。”女医生眼镜后的瞳孔中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你被喂了lsd类致幻药,有点难受是正常的。你的情况还算不错了,还有两个简直是上吐下泻昏天黑地啊……”

        “还有两个?”甘柘棠眼睛一亮,“医生,他们是一男一女吗?年纪和我差不多?是不是女生留浅茶色长卷发、男生戴黑色耳钉?”

        “是。”女医生微笑道。“你们是朋友吧?”

        “啊,是……”甘柘棠情绪稳定下来,感激又有点尴尬的对医生一抿嘴:“那个,医生,我们中的那个什么药……”

        “问题不大。你们很幸运,服的剂量有限,而且得到了及时的治疗。可能会有一周左右的不适反应,但不会有后遗症的。”医生说,“我这里只管治病。你们其他的问题有警方接管。你要是舒服点了,就按铃叫我,我们通知警方后,会有人来对你进行问询。放心,你们是受害者,受胁迫的情况下不算你们药物滥用。”

        “问询……”对啊,甘柘棠想,既然自己被救了,那这么大的事儿肯定警方会管的,这得是重大刑事案件了吧。她多少有点心虚,但已经打定主意不跟任何人提任何“特殊”的事。早死早超生吧,她想。“我现在就可以,医生,能拜托您帮我联系他们吗?”

        女医生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像在评估什么。

        快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她终于点点头:“你的情况还算不错。行吧,我去联系他们。”

        下午两点多,三个访客敲开了甘柘棠的病房门。

        当先的是两个穿警服的中年人,表情严肃,眉宇间残留着熬夜者掩不住的疲惫。跟在两个警察后面的是一个有点面熟的高瘦年轻人,带一副无框眼镜,长得颇俊秀。

        进了病房后,两个穿警服的人首先跟甘柘棠自我介绍,称自己是本市公安人员,一个姓贺,一个姓张;还主动向她出示了工作证。甘柘棠连忙请他们坐下。

        “谢谢,甘小姐。”二人中看起来更有权威的贺姓警官说,他给甘柘棠介绍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这位是夏任簌夏先生,是本案的特邀民俗学顾问。他虽然还是在读博士生,但在宗教社会学和民俗学方面造诣很深,发过好几篇专业学术期刊的论文了。还写过一本书,叫《神圣的癫狂:1982~2016年间华夏信仰型犯罪述略》,很有名的。”

        “哦……夏先生你好,快请坐吧。”哇,甘柘棠在心里赞叹。除了九年义务制教育之外,她没读过什么书,所以一见到有学问的人就有种见了教导主任一样的敬仰和心虚。

        年轻人,也就是夏任簌对甘柘棠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镜片下一双波光闪闪的棕色眼睛真诚而柔和的看着她。

        贺警官继续道:“甘小姐,关于壶山森林公园特大诱拐杀人案,我们已经初步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不过,案发经过和作案手法的方面疑点还很多。由于犯罪嫌疑人均已丧失民事行为能力,现在你们受害者几乎是我们唯一的线索来源了。”

        “丧失民事行为能力?”

        “都疯了。”一直沉默的张警官言简意赅道。

        甘柘棠又是惊讶,又是疑惑。

        “接下来我们会请你回答几个与案情有关的问题,你不用紧张,实话实说就好。实在有想不起来的,就直接告诉我们你忘记了。为了留存证言,以下对话将会录音。你同意吗?”贺警官问。

        “我同意。”甘柘棠点点头。

        张警官从挎包里拿出一只录音笔,打开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

        “甘小姐,请问您是什么时候到达壶山森林公园附近的?为了什么目的?同行的有谁?”

        “8月12号,我记得应该是农历七月十四。我和我朋友傅娇娇、张元安壶山森林公园取景。后来到了那附近的槐岛村,有一个小男孩邀请我们在村里的招待所休息,我们答应了。那之后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甘柘棠说,她双眼直视对面的三位来客,被子下的手指却不自觉的抓紧了。

        “那之后的事,你全都不记得了吗?你再想想?哪怕有一点模糊的印象都行。”贺警官仍然怀着希望追问道:“服了致幻类药物之后一般会出现幻觉,对这些幻觉,你有记忆吗?”

        甘柘棠定定的看着强抑焦虑的贺警官、眉头紧锁的张警官和正在沉思的夏任簌。许久之后,她垂下了眼睛,轻声道:“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印象了。”

        她清楚的看到了贺、张二警官脸上掩不住的失望。夏任簌的目光依然落在她身上,有一瞬,他的眼睛中闪过深深的防备和意味深长的审视,但很快又被真挚的柔和关切之色掩去了。

        接下来,两个警官又问了她一些旅程中的细节问题。甘柘棠一一认真回答了。在招待所房间内醒来前的所有事都是发生过的实情,甘柘棠的回应当然滴水不漏。两个警官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就告辞离去了。走之前告诉甘柘棠如有必要,日后将会请她出庭作证。这场问询持续了两个小时左右,夏任簌一直扮演着一个优秀的旁听者,安静认真的听他们的对话。除了初见和告别,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夏任簌本人温和的书卷气质让他既缺乏威慑力,又没什么存在感。可不知为什么,甘柘棠非常忌惮这个俊美温雅的青年人。

        第二天,护士告诉她傅娇娇和张元安终于足够清醒、可以见人了。甘柘棠去探望他们,两个年轻人的父母都来了,正在心疼兮兮的照顾他们。看到他们仍然活生生的,又得知他们的记忆在随小男孩去招待所之后就中断了,甘柘棠终于放下心来。她的个人物品从槐岛村招待所找到后已经归还给她了,甘柘棠用手机上网查了很久,但整个互联网络没有任何有关此案的信息。她在医院又度过了平静的两天。住院的最后一个晚上,她决定去医院餐厅大吃一顿。

        他们被送到了市三甲医院接受治疗,这里水平的确是高,这个水平不仅指医疗方面,还指餐饮方面。甘柘棠一向信奉民以食为天,醒来第一天就强拖着支离的病体跑到医院餐厅觅食,那儿的鱼香茄子简直让她惊为天人。

        医院餐厅是独立于住院部的一栋单层小楼,大门前镶着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健康餐厅”。

        金灿灿的夕阳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投下一片斑驳破碎的辉煌残影。温煦的晚风轻轻摇动一树秋思,夕阳的碎片随之簌簌的跳动起来。

        在跳动的光点之间,一个高挑瘦削的人影走近了。甘柘棠抬起头来,夏任簌正在向她微笑。

        “甘小姐,聊聊吧。”

        他们没留在嘈杂的餐厅,而是在医院外的小公园里找了个静谧的角落。

        “夏先生,我很敬佩你为协助破案付出的努力,作为受害者我非常感谢你。”甘柘棠坐在游廊的长凳上,冲夏任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不过,关于案情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已经告诉警方了。那天你也在。不好意思啊,除了已经说过的那些,我是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夏任簌坐在长廊的另一段长凳上,和夏任簌之间隔着一个圆圆的木制绘柱。他没有接甘柘棠的话,自顾自的微笑道:“甘小姐,我们见过的。农历七月十四,8月12号,唐宋汤泉馆门口。还记得吗?”

        甘柘棠心中一震。那个差点被她遗忘的小插曲出现在她脑海里。原来夏任簌就是那天在汤泉馆门口向她打听小皮鼓的人!怪不得他看起来很面熟,怪不得、怪不得他要单独来找她,他想聊的恐怕根本不是案情!她戒备起来,夏任簌对这个小鼓感兴趣,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圆柱另一边传来一阵轻微的悉窣声,一只白皙如玉、筋骨有力的手伸出来,递给甘柘棠一个薄薄的文件夹。

        甘柘棠接过文件夹,里面是一份“壶山森林公园案”的案情通报,扣着公章,应该是公安系统内部流传的版本。在这份报告里面,这是一起“受非法民间宗教影响,有组织、有预谋的群体恶性犯罪。李某、黄某等59人涉嫌组织、策划、煽动、实施非法集会和故意杀人,其中李某等49人在案发现场被当场抓获,其被捕时表现出迷狂、谵妄、呓语等情况,经精神状况评估依法认定为无刑事责任能力人;黄某等10人经追捕后归案。”

        这是一份完全“正常”的案情通报,甘柘棠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一点。不管夏任簌知道什么,他显然也不想将那些事公之于众。

        夏任簌说:“现在甘小姐相信了吧,我没有恶意。”

        甘柘棠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她沉默地听着圆柱另一边传来的声音。

        “人鼓,”夏任簌接着说,声音仍然柔和平淡,和这个人一样,斯斯文文的。“满-通古斯语族传说中的萨满“三鼓”之一。三鼓即天、地、人三鼓,天者迎神,地者通幽,人者安魂。据传,乌兰达哈妈妈是天上的圣母女神,她孕育了天地。有一天,她路过万尸窟,从窟里挑出她最喜欢的尸体。乌兰达哈妈妈将天、地、人三面鼓赐给躺在地上的死人,鼓声一响,死人就活过来。乌兰达哈妈妈教他唱歌、跳舞,让他在地上行乌兰达哈妈妈的神力。这个复生的人就成了通古斯最早的萨满。不过,”他话音一转,“一直以来,那只是个传说而已。通古斯大地上有许多萨满,但谁也没见过传说中的‘天、地、人三鼓’。”

        乌兰达哈妈妈?萨满三鼓?这些词汇对甘柘棠来说都太陌生了。可是她的确听到一个声音,答应了它的条件,然后就复生了。难道那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女神乌兰达哈妈妈?可那并不是女声啊。

        “直到2000年,”夏任簌停顿了一下,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后,他接着说:“……直到2000年,夏广彝教授带领的考古队在赤岭文化三期‘女神庙’遗址’发掘过程中,找到了三面崭新的鼓。经碳—14年代测定法鉴定,这三面崭新的鼓是公元前4000年的上古遗存。经过文献研究和田野走访后,夏广彝教授认为,这三个新出土的文物,和相关记载与当地民间传说中的萨满三鼓有极高的相似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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