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谍首之威
唐殊所言，让卢奇等人都住了手。
是的，就算是带兵在外，也有皇命不授的时候，更何况是身入敌国的谍网，若是都指着一道圣旨或是皇上的口谕，不说贻误战机，恐怕也不能有所作为。
“那大人不妨先说说您此行的目的，也好给属下们审视适度的机会。”
唐殊未计较卢奇的不敬，缓缓道来:
“如今靖国皇室与摄政王已是势如水火，意在独吞所有驯养的兵人，若皇室得逞，势必会在此刻陛下与北靖王府心生嫌隙，且北靖军军心不稳之时，直接发兵北上，荣国难以抵挡。”
是的，靖国就是想在八月十五，北靖王携世子上京之前，有所作为！
“兵人？靖国竟然驯养兵人！”卢奇听了也是一惊，随后冷笑:
“那大人的意思是要帮摄政王压制皇室？大人难道以为摄政王得势后，不会发兵北上吗？”
“谁说本官要帮摄政王了？那些兵人皆是皇室暗中从军营中抓的在册军人，试问，若兵人一事曝光，各大将军府及其府中将领是否还能忠心的为国效力？有心征战？”
听闻此言，卢奇等人面面相觑，这些年来皇室和摄政王分庭抗争，皇室之中更是党派众多，所以斗了这么久也未有什么人真正得势。
若靖国因兵人一事一旦乱起来，对荣国确实有利无害！
“可这和大人入住摄政王府有何关联？”卢奇眯起了眼，就是揪着这一点不放:
“大人身份未暴露前，便曾与摄政王来往过于亲密，大人被抓后，摄政王更是不遗余力的将你收入自己的势力之下庇护，我等都是看在眼里的，恐怕当时大人能逃出生天，摄政王也未少做什么吧？要说你二人没有私情，属下们是断不会相信的！”
卢奇一说，立刻有人附和。
“正是如此，北靖王府曾属靖国，且如今战后始终没有上交兵符，拥兵自重，我等都不得不怀疑大人与北靖王府是否有重回靖国，扶持摄政王之心。”
“若大人真为陛下考虑，为何不请旨后再来？”
“摄政王本就奸诈，属下不得不怀疑大人受了摄政王蒙蔽！”
这些话，多少有些不堪入耳，魏嫣然似乎有些听不下去了，但唐殊却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卢奇冷着脸“你笑什么？”
“自然是笑你们！”唐殊突然拔出魏嫣然的剑，指向卢奇:
“谁给你的胆子置喙本官与北靖王府的？卢奇，本官未提及，你以为就真的可以先发制人，掩盖你当初勾结靖国皇室出卖本官的罪吗？”
“我？唐殊，你休要……”
“谍网只潜伏于四香阁与你的宜春茶司，本官被擒后，四香阁无一幸免，你以为本官真猜不到是谁出卖了本官？若你当真无辜，你敢以你最珍视之人起誓，没有为本官被生擒出力？”
此言一出，卢奇一时间愣住了，而他的反应也足以证明唐殊的猜测。
国战刚结束他就被生擒，一定是荣帝的示意，而卢奇这般在乎皇命，张口就断定自己没有带了谍网重启的圣旨，是因为他知道荣帝不会再把谍网交给他！
他本不想在乎这些，可如今事急从权，眼下他只能旧事重提，重振威信，尽快解决靖国的这些事！
唐殊手里的银剑横劈，将卢奇的发冠直接打掉，随后将剑尖抵在卢奇的胸口。
“你不敢起誓？”
“我…我……”
“来人！卢奇与靖国皇室勾结在前，谋害本官……”
唐殊话还没说完，卢奇便突然暴起，狗急跳墙的想逃走，好在魏嫣然眼疾手快，将其擒住。
可也不知道是卢奇知道逃出无望，还是魏嫣然失手，卢奇竟一头撞在了桌角，死了！
唐殊定定的看了魏嫣然许久，才走到卢奇的尸体旁，将手中的银剑重重刺入他的心口，鲜血溅到了那素白的衣衫上，他对众人冷冷道:
“这就是背叛谍网，背叛荣国的下场！诸位自当引以为戒！”
所有人都没想到唐殊动手这般快，狠辣异常，一时都被震慑了，谍网之中勾结外敌是大罪，谁都不敢牵扯其中。
唐殊不再看魏嫣然一眼，气定神闲的坐下“还有何人对本官的话有质疑？”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他们不确定卢奇到底是否真的勾结靖国皇室，可他们确定唐殊的手段，若此刻再站出来反对，便是送死。
人死了，那到底有没有勾结外敌便也不重要了，他们深陷敌国，没有人会为他们平反，一旦罪名被扣下，还会连累远方的亲人。
他们都明白，唐殊这是开始来硬的了！
这里虽是天子脚下，可却是靖国的皇都，不是荣国的京都！
“属下单凭大人吩咐！”众人跪伏。
“很好，你们心里最好也别有什么其他想法，只要你们能不做愧于荣国的事，本官不会把你们怎么样，至于卢奇方才的那些莫须有的猜测，本官敢以北靖王府起誓，绝不会与摄政王为一党！尔等确可放心为本官效力！”
接下来，宜春茶司的人将情报尽数告知了唐殊。
眼下，一直与摄政王作对的是与其身份一般，是小靖帝皇叔的安亲王，靖帝的长姐安溪长公主始终是持着为小靖帝肃清超纲的态度，但靖帝过于懦弱，一直未有什么作为。
这么看来，与摄政王争夺兵人的，应当就是安亲王，长公主十有八九也只是意识到什么不对，并不十分确定兵人一事，不然她的亲信周坤不可能毫无察觉。
为将者，更何况还是周坤那样的脾气，若知道兵人一事，不可能毫无作为！
“接下来，你们需搜集整理安亲王驯养兵人，及有叛逆之心的证据，另外，重新整理摄政王一党都有谁，不得有任何遗漏！”
“是！属下领命。”
离开了宜春茶司，魏嫣然便去截杀卢奇派出城待命的人，回来后，她的脸色就一直不是很好，看着唐殊的眼神也变了。
终于，她问出了心中疑惑。
“大人，若是宜春茶司的人将您私自启用谍网的事告知陛下怎么办？那卢奇是真的与靖国皇室勾结了吗？”
“宜春茶司的人已经为我所用，若再告知陛下，陛下只会认为他们也有不轨之心，咱们的陛下生性多疑，疑心了便会全部铲除，宁可错杀，不会放过。”唐殊突然定定的看向魏嫣然，一双冷眸中满是探究:
“嫣然，本官将出卖四香的卢奇诛杀了，你…不高兴吗？”
魏嫣然跪下“属下绝没有背叛大人之心，属下复命之时，陛下确有说过让属下盯着您，可属下并没有背着您给陛下传过任何信，请大人明查！”
“你紧张什么？”唐殊笑了:
“你怕本官像杀卢奇一样杀了你？你错了，就算你背叛了我，为陛下传信，告知陛下我身在靖国摄政王府也没什么，本官做的事确于荣国有益，卢奇之死不过是非常时刻，非常手段罢了，这点罪名本官还背的起！”
其实莫说是卢奇一人了，这些年死在唐殊手下的无辜之人也不少。
这命，他迟早会还，也更不惧冤魂索命！
“大人不怕…连累北靖王？”
“说句不好听的，陛下是仗着我祖父对先帝有承诺，才敢步步紧逼，你以为我北靖王府真的怕什么吗？兵人之事一旦公开，我北靖王府投靠荣国的真正理由也会随即被天下人知晓，靖国也会亲近北靖王府，陛下还敢步步紧逼北靖王府吗？到那时候，拥有三十万北靖军的北靖王府对于荣靖两国都是举足轻重的存在，父亲不愿再起狼烟，乃民心所向，又有谁敢轻举妄动！”
魏嫣然惊愕的看着唐殊“将兵人一事昭告天下，清剿兵人，才是大人此行真正的目的吗？”
“不然呢？”
魏嫣然倒吸一口冷气，也终于明白了唐殊背着天下大不为的罪名再次身入敌国的原因，更明白了为何唐殊无所不用其极都要谋事的关键。
“大人所思所想，令属下拜服！也令属下羞愧！”魏嫣然俯首请罪:
“属下欺瞒大人，罪不可赦，请大人降罪！四香阁当时确实被出卖，可却都还安然于世，如今其他姐妹已潜伏于京都之中，只待大人示下，我等愿助大人重启谍网，为天下太平尽绵薄之力！荣帝确命我等环伺大人身边，伺机而动，可大人一直以来为国劳心劳神，一身病骨，姐妹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始终不信大人有反叛之心，所以并未真的领陛下令！”
唐殊看着魏嫣然久久未语。
虽说早有预料，可在得知自己一手培养的丫头真的对自己有欺瞒时，他还是觉得心痛与凄凉。
不过也难怪，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可以说是卑鄙无耻，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怎能要求旁人信他品行呢？
愿意信他的，也就是慕远之那傻子了吧？
自己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怕是连他的父亲知道了，也会为人所不齿吧？
“咳咳…咳咳咳……”
“大人！”
“无碍，你下去吧，本官累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唐殊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信任四香，他并不想给旁人背叛和伤害自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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