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父母

车窗外的风景从崭新的写字楼转到萧条的老式建筑，这辆8路公交车被戏称为“时空巴士”，而宫卿云的目的地是8路公交车的终点站——老城关。

        老城关曾经也“新”过，不过在宫卿云祖父那一辈了，现在的老城关只有风化发黑剥落的墙皮，漂浮着不明物体的水渠和街道上的鱼龙混杂···但在宫卿云眼里，这里有在砖缝里顽强生长的小雏菊，小吃街的梅花糕、烤苕皮、烤冷面···还有早餐店阿姨的亲切招呼，炸饼大叔发明的黑暗炸饼，还有家里飘出的迷人花香。

        推开了“花落谁家”的店门，宫卿云甜甜道：“亲爱的赵女士，你聪明可爱的女儿回来啦！”

        “今天遇到了什么好事啊，这么开心？”赵韵美温柔的声音从一大簇绣球花后面传来。

        “嘿嘿嘿，没啥事，就是见到赵女士一天的疲惫都没有啦！”抱着母亲柔软的腰，嗅了嗅她发间的花香，宫卿云激动了一天的心终于慢慢归于平静，“你眼睛还舒服吗？老爸呢？又去打牌了？几天订的花多吗？我先换个衣服等下就去送花。”

        因早年出过车祸赵母的眼睛到晚上就看不见，无奈揉了揉女儿的脸，柔声说道：“辛苦你了，也别怪你爸爸，他工作压力太大了···”“知道了老妈，我走了。”打断了赵母的唠叨，宫卿云“噔噔噔”地上楼，把楼梯踩得咣咣响，赵母只能无奈叹气。

        后座载着超大束向日葵花束，艰难地骑着小电驴往铂金铭府方向去，这是宫卿云第一次送这么大的花也是第一次送到桐川房价最高端的铂金铭府，出门前赵母更是千叮嘱万嘱咐，是个大客户不能怠慢了，如此云云。宫卿云也知道，住在那里的非富即贵，之所以隔着大老远在老城关订花可能还是因为“花落谁家”是桐川评分最高的花店，看来这个顾客很有可能是个完美主义者，当然，妈咪的手艺是最好的花也是最漂亮了，这个不容置喙，宫卿云不禁自豪地想。

        花了40分钟终于到小区门口了，虽然桐川是个小县城，但也不乏有钱人啊，看着小区门口的罗汉松，听温筱筱说一棵就要十多万，宫卿云不禁咋舌。

        “你好，5幢1单元1901的业主订了一束花。”

        “花落谁家是吧，俞先生有和我说过，你到这边来做个登记，电瓶车不能骑进去。”

        做完登记，“哼哧哼哧”地捧着花艰难的走向5幢，宫卿云心想：看来高档小区物业不行啊，怎么放心我一个人进来，怎么滴也要叫个保安帮我捧个花吧，累死我了···

        终于挪到了5幢楼下，发现电梯需要刷门卡才摁楼层，拨通顾客的电话可是无人接听，无奈之下只能继续“哼哧哼哧”爬楼梯，心里愤愤道：原来我的1500是这样练出来的！

        爬到16楼的时候，亲爱的顾客大人终于屈尊回了电话：“你好，哪位？”

        ‘声音怎么这么像白月光？真的是想他想疯了’宫卿云心想，道：“你好，俞先生您好，我是花落谁家，请问您现在方便按一下电梯吗？我现在正准备送上来。”“好的，稍等。”坐上了电梯，终于能缓口气了，看了看怀中的花束，非常完美，照了照电梯里的镜子，理了理头发，非常完美···宫卿云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有一个期待的答案等着揭开。

        终于，电梯门缓缓打开，不出所料，门外站着的是自己心心念念了一整天的白月光，似乎是刚洗好澡，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一颗调皮的水珠似乎按耐不住美人的诱惑，滑过直挺的鼻梁顺着唇又滑过了喉结，消失在v字型的浴袍领口。

        ‘美人似乎很震惊，我现在的样子肯定算不上好看，怎么办，在线等！’隔着这么远宫卿云感觉都能闻到俞经年沐浴露的芳香。终于，还是俞经年先开了口：“宫卿云？！”

        宫卿云不知道咋回事的脑袋一抽，一个立正喊道：“到！”···

        电梯门在两个人无声的对望中缓缓合上，俞经年一个箭步跨过来摁电梯键，电梯门又缓缓打开···

        俞经年撩了撩湿漉漉的头发，捧过女孩手里的花，说：“虽然比我预期的要早一点，宫卿云同学，要不要来我的小屋坐一坐？”

        ···

        听着屋内房间里传来的电吹风“呼呼”的声音，宫卿云感觉自己发烧了，‘宫卿云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剧情都让你经历了，难道这就是缘分？天助我也，第一次就那么顺理成章的走进了白月光的家里，接下来不发生点什么不就···啊呸呸呸想啥呢？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不过，和自己想象的有点出入，这间房子可以说是完美样板房，几乎没有什么人生活的痕迹，所有的物品都是一丝不苟地摆放着，合理却缺少生活气息，不过也对，俞经年今天才搬过来。’

        正想着，房间里吹风机的声音停了，宫卿云不禁悄悄地板直了腰背。“今天刚搬来有很多东西没有准备好，只有白开水可以吗？”“可以哒！”宫卿云被自己甜腻的嗓音吓了一跳，连忙咳了咳。

        俞经年一边将水递过来一边说：“真的是太意外了，本打算订一束花预祝乔迁之喜的，没想到还真给我一个惊喜，你是在做兼职吗？”

        “我也吓了一大跳，没想到我的大顾客是你啊，我们家是花落谁家花店，我家人不方便来送花所以我就包下了这个任务。”宫卿云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脸。

        “宫卿云同学很不错啊，在工作的同时还能兼顾学习，还是小学霸。”俞经年温柔的笑仿佛能让人溺毙在其中。

        宫卿云觉得自己喉咙发干，“吨吨吨”地把水一口气喝完了，却不想在最后一口呛到了气管里，咳的昏天暗地，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可怜极了，这时候，一只手轻柔的在女孩背上拍着，温柔得让她忘记了咳嗽。

        “好点了吗？”一回头看到俞经年眼里满是担忧，这才发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点危险，气氛微妙了起来。

        可这时，兜里的手机开始唱“说走咱就走哪，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呐···”女孩慌乱的拿出手机，却一不小心按到了扬声器，赵母焦急的声音通过扬声器显得有些刺耳：“卿云，你回来了吗？你爸爸他喝醉了···”然后听到了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宫卿云极快地回了一句：“来了。”就挂断了电话，“不好意思，我现在得回去了。”

        俞经年眼神还是那么温柔，他没有问什么，只是道：“天快黑了，我叫司机叔叔送你回去吧。”

        宫卿云摆摆手装作满不在乎的说道：“没事的，我以前比这还要远的都送过呢，小电驴驾龄可是有3年呢，要是被我爸妈看到我从车上下来肯定又要拉着我问东问西了，谢谢你的好意啦，我们明天见。”

        “嗯，明天见。”

        赵母的电话硬生生地把自己从梦里拉回了现实，回去的路上宫卿云把车开的飞快，但还是花了半个小时才到家，还没进家门就能听到宫父宫亮达的嚷嚷：“囡囡呢？还没回来吗？都是我这个当爸爸的不争气，要是我有几百万，呃，不对，五十万也行，我们囡囡就可以像小公主一样画画好看的妆，穿穿漂亮的衣服···”

        “老爸，学校里不让化妆的，而且也只能穿校服。”女孩无奈道。

        “囡囡回来了”，宫父笑着笑着哭了起来：“都是我不争气，被人暗算···”“被人暗算，公司和房子都赔了，还要老婆女儿来养我···老爸我都会背了，别哭了，一家人整整齐齐健健康康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要是真对不起，就少喝点酒，臭死了！”

        好不容易和赵母安顿好了宫父，女孩累瘫在了床上，赵母一脸担忧走过来：“卿云，要不你下礼拜就住校吧，不然会不会太影响你学习啊。”

        女孩一个轱辘爬起来，灿烂一笑：“没事的赵女士，你看我哪次成绩掉下过前十了？别多想了，而且我也很喜欢这个工作，今天还碰到熟人了呢。”讲到这里，女孩狡黠一笑。

        看到少女干劲满满的样子，赵母心里愈发的内疚，最后还是忍不住捂住脸低声啜泣：“对不起啊，卿云，实在对不起，是爸爸妈妈太没用了···”

        宫卿云连忙走过去，安慰道：“没事的妈妈，爸爸一定会振作起来的，你的眼睛也会慢慢好起来的，我们家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连哄带骗地把赵母劝回房，宫卿云才回到自己房间，关掉大灯又打开台灯，发现手机有未读信息——

        白月光：到家了吗？

        时间是晚上八点十分，女孩连忙回复——

        今天也要努力学习：不好意思啊，刚才有事，现在才看手机，我8点就到啦，谢谢关心[比心]

        白月光：那就好，你早点休息，我们明天学校见。

        今天也要努力学习：好滴！

        喜滋滋的把手机放好，宫卿云满血复活，带着薄茧的手握着笔开始写今天的作业···终于完成5张卷子已经到凌晨1点了，躺在被窝里又打开手机翻看两人聊天记录，嘴角不受控制的翘起，满怀着即将和男孩的见面的激动，甜甜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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