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傀儡戏：镜子
郑宇成在厨房里翻出他能找到的最好的茶，用泉水泡好，在等候的时候捋了捋思路思索了下等会应该怎样讲述才能清晰而迅速地讲述自己经历的事。
谁知刚端来茶水，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沈炼接过茶水，直截了当：“你能察觉最早发生不对劲是什么时候？仔细想。”
这年轻人眼神如狼，让郑宇成浑身一冷，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认真回想：“应该是一个周前我妈给我托梦，从那开始我就变得很点背。”
“托梦？还记得是什么梦吗？”
郑宇成当然记得那个古怪的梦，当即就说他母亲不停地砸镜子。
砸镜子——沈炼单肘撑着脑袋，有节奏地摩挲着下巴，镜子——他脑袋里突然闪出那尖锐的童声，如果说“左手执笔，右臂镇尺”可以判断为是左撇子，“开口无言”是哑巴，那“越进越近，愈离愈远”是什么呢？”，“映照山河”的可以是水，“看不到我”，是看不到本身还是旁人看不到他？
“沈哥？沈哥？”卢骁见郑宇成说了半天他都不在状态，着急得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提醒他别走神。
沈炼紧锁眉头，没管卢骁，卢骁不好意思地向郑宇成赔着笑脸，郑宇成连忙做了个更大的笑脸，摆摆手表示没关系，他可承受不住大师这一笑。
卢骁看了眼没反应的沈炼，叹了口气，算了，喝口茶缓缓，他拿起茶杯就往嘴里灌，郑宇成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卢骁一口茶水尽数喷了老远，洒在了茶几上，溅了几滴到了沈炼的裤子上。
热茶透过面料，依旧滚烫，沈炼后知后觉感觉裤子黏糊糊的，回过神来，只见卢骁大着舌头不住道歉，郑宇成立刻起身到冰箱拿了几瓶冰水，不要钱一样往他嘴里灌。
酥酥麻麻的，舌头好像变大了，不对，舌面怎么没感觉了，呜呜，卢骁有苦说不出，委屈巴巴地盯着沈炼。
沈炼看着裤子上被茶水留下的可疑痕迹，不动声色地斜乜了卢骁一眼，那眼刀直插卢骁幼小无助的身躯，心下一凛：人之将死，行将就木。
紧接着身后亦一凉。
某人黑脸握拳：又惹他生气，日后有你受的。
郑宇成看着这人不靠谱的样子，暗道：这人不会是个二半吊子吧，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微笑。
沈炼继续问着：“不对，你再想想。”
郑宇成苦思冥想，福至心灵，拳掌相合：“沈大师，纪念品有没有可能带脏东西？”
“什么纪念品？”
“前段时间我们夫妻二人去庙里布施，正赶上庙外有人在表演皮影戏，就凑了个热闹，我妻子喜欢这种传统文化，就买了一套做纪念。”
沈炼皱了皱眉，相传皮影戏最早是为了纪念死去的人，才以其神描其韵裁成影像聊慰相思，虽说听来赞颂爱情之美，可这带着人像的东西，总是有些邪门。
郑宇成说完，去收藏室里找出那一套纪念品，拿来给二人看。
沈炼目光刚碰上这皮影，脸色突变，难看极了“这他妈哪里是皮影戏，这分明是傀儡戏。”
傀儡戏：始于丧家乐，有驱除邪煞的功能。可这分明被人动了手脚，现在这一套东西哪是纳福，分明是招鬼！
郑宇成啊了一声，恍然大悟，摸着脑袋：“我就说这皮影还挺高级的，不是用纸糊的。”
此时这傀儡只剩残余的邪煞，里面原本藏着的东西估计已经逃之夭夭了，反观郑宇成眉心黑气未散，看来还是不死心，非要他横尸街头才算。
“卢骁，准备东西，驱鬼符，护魂符多备，天罡地雷符会画了么？也画一些。”卢骁从包里拿出符篆，和好朱砂，忍痛割破手指滴了几滴血，趴在茶几上，拿出手机找着手机上符篆的图案开始行动。
因为说不利索话得罪了祖师爷，他只能祈祷一番，心里默念咒语“上清地斗，护我心神，阴气不侵，邪气不灵……”
卢骁所作所为一次次打破郑宇成的认知，他越来越怀疑这人的专业性：还有现场画符的？还有照着手机画符的？还有趴着画符的？这人不会是拿他练手吧？
还是沈大师靠谱，他走到沈炼身边想继续和他聊聊，谁知沈炼竟然在那用三根红绳编麻花辫，他大跌眼镜，还有正常的吗？
沈炼编好后招手让郑宇成过去，然后让他伸出胳膊，郑宇成一一照做，只见不一会那个红绳戴在了他的腕上，结尾打成蝴蝶结，贴近手背，醒目、耀眼！
沈炼笑着对他说：“这次不许再摘了，明白？”
那人明明笑着，却让他感受到了谈判桌上都没有的压迫感，那笑着的面具下是一只随时可能撕破脸上那层名为教养的薄纸的獠牙威武的山中王。
郑宇成看着那蝴蝶结，苦哈哈地点头。
沈炼画符，画着玩，卢骁画符，画不完，这就是两人的差距，于是，当卢骁画完符，天已经黑了，再看收获，少得可怜。
沈炼滑动着手机，完全没有要插手帮忙的自觉，郑宇成还是戴着耳机不过这次换成了有线的，里面仍是震耳欲聋的佛教音乐，还煞有其事地找到金刚经平心静气、磕磕绊绊地念着。
沈炼滑来滑去，最后决定给孟玦发条消息，手指在输入法上灵活地跳动，里面的内容写了又删，最后反而把自己烦到了，索性把手机黑屏。
他环顾四周，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佛教音乐，郑宇成他老婆真喜欢传统文化啊，里面的装修都是仿古式的，摆件都是玉石、青花瓷之类的，居然还有一块古代的铜镜，做工还不错，四周是雕花，表面光滑，古代非大户人家用不起，就是没有小孩子的东西，也是，这里要是有小孩子这么多瓶瓶罐罐哪经得住小孩爱玩的心性。
等等，铜镜！镜子，他猛地站了起来，向铜镜走去，越走里面的人影也越近，他又向后退去，镜子里的他也越来越远。
光的反射原理！他一拍脑袋，终于明白那童谣唱的是什么了，是镜子啊，正常人右手握笔，看镜像则是左边，物体向镜面移近时像也向镜面移近，物体离远，像也离远，镜子里的人只有口型，镜子可以映照万物唯独看不见自己——
郑宇成看沈炼行为诡异，问道“怎么了沈大师？”
沈炼不答反问：“这镜子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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