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地铁抱
夕阳渐落。
正值下班高峰期，地铁站里挤满了人。
杜月凝伴着地铁关门的滴滴声，提步小跑进去，刚站稳，门“哒”一声关上。
她站的位置，左右都没有可以扶着的地方，为了防止摔倒，只好岔开了些腿努力保持平衡。
春转夏来，天气逐渐闷热起来，拥挤的车厢有些像蒸笼。
她额间冒出些细汗，中长发落在后背更是闷热，汗水微微洇透薄薄的娃娃领衬衣。
杜月凝手臂背到伸手，捏起小小的衣角晃了晃，勉强带进去些风。
手机还在嗡嗡震动着，是同事金莹莹发过来的消息，抱怨最近商约稿太多。
她刚要回复消息。
地铁恰好到站，猛地刹车。
她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子惯性猛地往前一冲，脚下一个踉跄就朝前扑了过去。
杜月凝下意识张开了手，两只纤细的手臂往前一伸，直接抱住了面前的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严丝合缝地搂着。
地铁停稳，这才回神，意识到自己正抱着的是什么。
她看了看面前黑色的棉布料，呆滞眨了眨眼，抿着嘴唇，紧张地抬头看去。
是一张俊俏精美的男人的脸，而她手里圈着的，正是一个男人的腰！
她思绪短暂跑神，他腰好细！
男人穿着普通寻常的黑色短袖，肩宽宽阔，下巴线条流畅又硬朗。
杜月凝脸颊蹭的变成一颗熟透了小番茄，赶忙撒开手，结巴道歉，“对、对不起！”
男人淡淡地嗯了一声，“站稳了？”
“啊？”
杜月凝不解地眨了眨眼，察觉到他视线的方向后，才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
他肌肉饱满的胳膊很有分寸地扶着她的后背，她这时才明白男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脸颊更红了，“站稳了。”
男人似乎是嗯了声，她话落之际，松开了扶着她的手臂。
大约是他们两人闹的动静有些大，不少人好奇地朝这边看过来，杜月凝尴尬地垂着脑袋，鸵鸟似的避开大家的眼神。
但身边男人的气息太过浓郁，尤其是刚刚扑进他怀里，那股混杂着烟草的薄荷味儿，实在不容忽视。
如果不是她这会儿鼻头还酸着，杜月凝几乎要以为是她热傻了，自己幻想出了一场社死的涩涩现场。
虽然抱住他到松开不过几秒钟，但是她清晰地感觉到男人身上结实分明的肌肉，很有力量，也很有安全感。
周寻视线落在垂着脑袋装鹌鹑的女孩身上，她肉眼可见地整个人冒起粉色。
明明只是没站稳抱了一下，竟也能害羞成这样？
他觉得好笑。
车厢里其他几个队员看到周寻嘴角勾了一下，都错愕极了，自家队长怎么被人吃豆腐还吃笑了？？？
周寻耳麦里传来徐延的声音。
“寻队，你搁这笑啥呢这是？”
周寻嘴角的笑意瞬间敛起来，语气微冷，“想写检讨就直说！”
杜月凝虽然一直装鸵鸟，但耳朵眼睛却一直支棱着，虽然只听到了他说的三个字，但也记住了他的声音。
在听到他这有些吓人的语气后，下意识抬眼看她，神情有些紧张。
周寻垂眸。
两人的视线第二次对上。
女孩睁着一双圆乎乎的眼睛，有些惊讶又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似乎是被他刚刚的语气给吓到了。
他挑了下眉，像是在问怎么了？
杜月凝的心脏随着他的挑眉，猛地一跳，扣着手指的力度更大了些，舔舔唇瓣，忍不住问，“你……在打电话吗？”
可是为什么看不到耳机呢？
明明平时不喜跟陌生人讲话，这会儿对着这个刚刚吃过豆腐的男人，她意外的大胆。
周寻声音严肃，又带着警告的意思，“小姑娘，不该问的别问。”
杜月凝自小心思敏感，对旁人的情绪尤其注意，这会儿自然看出他眼神里的不耐，还有语气里对她多管闲事的不满。
她心脏猛地一窒息，目光在他好看的脸上匆匆划过，眼皮垂下，没再看他。
过了几秒，“对不起。”
没有得到回应，杜月凝意料之中的，他没把她当神经病就已经很好了，明明就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罢了，没必要对她句句有回应。
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
杜月凝默默叹了口气，有些唾弃这些惹人心烦的情绪。
她掏出手机随便划着屏幕，其实她没什么想看的，而且地铁上信号也不好，只不过是想这样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
不知过去多久，就在杜月凝忍不住想再偷看他一眼时，就听到男人说话。
“撤，他不在地铁上。”
下一秒，地铁到站，车门打开。
周寻大步走了出去，如她所想那样，没曾留下一个眼神。
车厢外人依旧拥挤，耳边充斥着吵闹声和地铁的广播声，杜月凝握着手机看着逐渐走远的高挺男人，眼睛一眨不眨。
明明是陷落在拥挤的人群里，她却觉得自己处在游离的空间里，一切都不真实。
周寻走之前的话字字清晰地落进杜月凝的耳中心里，低沉充满磁性，好听的很。
虽然他没说，但是她觉得他大概是在工作吧？
明明只是草草看了他一眼，明明他态度也不算太好，但是杜月凝直觉他不是坏人，大约他是在抓坏人。
所以……他是警察吗？
周寻率先下车，“全体下车以后，核查每一个进出站的人员，绝对不能让他跑掉。”
这会儿他心里大约猜到是被嫌疑人给耍了，但还是要落实到行动上，确定不让疑犯成为漏网之鱼。
一行人排查完，都到五号出口集合。
徐延有些气鼓鼓，手插着腰，“寻队，咱们就这样被这小子给耍了吗？”
周寻：“他很聪明，这是在试探我们。”
“徐延你去拷贝一份地铁站的监控录像，确认他是中途离开，还是直接没来，尽量搜寻更多嫌疑人的信息。”
徐延：“是，寻队，我立刻去。”
杜月凝到家时，合住的室友也已经到家了，餐厅桌上正咕嘟咕嘟煮着火锅，香气四溢。
余姚看过去，“月凝，我煮了火锅，一起吃吧！我买了好多火锅食材！”
杜月凝把背包放在置物架上，点点头，换上拖鞋走过去。
她目光落在余姚脸上，“今天碰到好事了吗？”
两人合住有小半年了，她们年龄也差不多，平时也没有什么矛盾，相处的很和睦。
余姚和杜月凝都不是爱闹腾的性格，倒是难得看见余姚这么开心的时候。
余姚给杜月凝打了一份蘸料，“也没什么，就是庆祝一下我脱单了！”
杜月凝拿筷子夹肉的手顿了下，有些错愕地看着余姚，“你交男朋友了？”
两人虽然没到无话不说的地步，但平时也经常会聊天，她从来没听余姚提过她有心动的人，更不用说男朋友了。
大概是脱单脱得毫无预兆，让杜月凝觉得有些蹊跷。
余姚夹了一筷子羊肉，裹上厚厚的一层芝麻酱吃掉，有些口齿不清地说：“嗯……应该算是确定关系了。”
她吞掉羊肉，笑着说：“我跟他是网上认识的，还没有正式见过面呢。”
杜月凝夹起几片豆腐，“啪嗒”一声，丢进冒泡的锅里。
“网恋会不会不太靠谱啊？”
大约是杜月凝从小仔细惯了，对网恋这种有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警惕性很强，看不见摸不着地，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人品好吗？长相周正吗？
这种虚无感太让人没有安全感。
余姚扬起声音，语调喜悦，“没事啦！你啊就是万事太小心了，你说咱们中国十几亿人，怎么可能倒霉事就偏偏砸住了我们啊。”
“可是……”杜月凝还是有些不踏实。
“好啦好啦，我这可是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你就祝福我吧，我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杜月凝自知两人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有分寸地止住了话题，没再扫兴。
她端起果汁，勾着嘴角，“那祝你恋爱快乐。”
“谢谢，为恋爱干杯！”
一顿饭两人吃的很慢，杜月凝洗涮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凌晨。
落地的窗帘顶端没拉严实，莹润的月光顺着上面的缝隙落进来，照亮了几分原本乌漆麻黑的房间。
虽然春天的尾巴快要过去，但晚上的温度还是有些凉。
杜月凝侧缩在被子里，视线顺着裂开的那道缝隙往外看，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点月亮的影子。
白润清透。
她一下就想到了地铁上男人的那双眼睛，棕黑色的瞳仁，很深邃，却又像月光那样清润。
那一瞬间的心动和羞涩清晰可见。
纵使杜月凝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异性触碰的成分多，还是对他上了心的成分多。
但不可否认地是，这个匆匆一见的男人，在她心里落下了痕迹。
杜月凝缓缓叹了口气，眼神里隐隐有些低落，这是她第一次遇见他，大约也是最后一次了。
在她这里的怦然一动，在他那里不过是匆匆过客。
大约连她什么模样都没看清。
周寻确实是差点把她给忘了，案子处在瓶颈，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心情记这些不重要的人和事。
徐延端着两碗泡面过来，递给周寻一碗，“寻队，人是铁饭是钢，先吃饭吧。”
周寻嗯了一声，一边梳理案件，一边分心吃面。
“对了寻队，今天地铁上那个姑娘你认识啊？”
周寻一记冷眼，“忙成什么样你看不到？我上哪认识姑娘？”
徐延呲溜好大一口面，也没怕，继续八卦，“那你笑啥呢，寻队我可从来没见你对哪个姑娘笑过啊，那场面简直值得记录下来载入史册了好吗？”
从他入警队到现在，就没见周寻跟那个异性走的近过，除了队里的女法医，更利害得失寻队直接把警队当家，一天三顿的在队里吃，好几天不回家更是家常便饭。
周寻目光一顿，脑海里浮现出那姑娘紧张的鹿眼，还有涨红的脸颊。
他笑了？
大概是他看这姑娘像个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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