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探病
周羡鱼醒来的时候，看见了医院雪白的天花板。对面墙上挂着电子钟，看起来她昏迷了两个多小时。
她转了转头，刚刚僵硬地坐起来一点，就被察觉到动静的许安卿扑上来抱住：“乖宝你吓死我了！”
周羡鱼不能跟她说这是规则的惩罚不用担心，只好问道：“医生怎么说？”
周子景看起来忧心忡忡：“医生检查之后说一切正常，查不出问题，可能是过度疲劳或者低血糖……”
许安卿皱着眉打断了他：“一群庸医，许今说你昏倒的时候看起来很痛苦，怎么可能是低血糖呢？”
周羡鱼深吸了一口气，隐瞒了她曾经遭受的剧痛，安慰道：“昏倒的时候谁不痛苦啊？妈你要相信医生，说不定就是低血糖呢？”
许安卿还想说什么，周羡鱼紧紧抱了她一下：“我真的没事，你们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以此为由把夫妻俩赶出了病房。
只剩自己一个人之后，她瘫在床上，把系统揪了出来：“这也太不讲人情了吧？我明明是打算过几天私下采取行动，也算偏离人设？”
系统叹了口气：【对不起，规则如何判定不是我管的，可能是周小姐您的眼神表情没有到位吧。】
周羡鱼：“……”好严格啊。
她气道：“百密总有一疏啊，我又不是真正的病娇，演员都有休息的时候好吗？一点不宽容，很干扰我完成任务的！”
系统沉默了片刻，又叹了口气：【实在抱歉，我会去试着沟通一下的。】
周羡鱼这才满意。
门轻轻打开了一条缝，许今在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跟周羡鱼的视线对上：“你醒着？我能进来吗？”
周羡鱼坐起身，抬了抬下巴：“进。”
他走进来，反手关上门，坐到病床边的凳子上：“现在感觉还好吗？”
声线压得沉沉的，带着小心翼翼的轻柔。
周羡鱼非常不知好歹地说：“我现在是还好，但是你要再这么说话，就不太好了。”
许今哭笑不得地抬手，在她额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周羡鱼不想他一直关注自己的身体问题，想了一个话题：“你真到非洲去了？那边好玩吗？”
许今笑了笑：“我去了草原，景色是挺新奇的，就是特别热。那里的东西我也吃不惯，只能吃压缩饼干。”
他唉声叹气地摇头：“一点都不好玩，可别提了。”
周羡鱼这回真来了兴趣：“草原？你见到动物了吗？狮子？斑马？长颈鹿？”
她深褐色的眼里是纯粹的好奇，被阳光一照，如明珠生晕，整个人看起来天真又稚气。
就是个小姑娘。
一个善良、聪颖、不骄纵也不娇气，但是有点不乖，还有点大小姐脾气的小姑娘。
一朵从剧毒的黑色淤泥中生长出来的，纯白的花。
许今的脸上带着毫无异样的笑容，他说：“都看见了，我还拍了很多照片和视频，不过摄像机我放在家里，下回带来给你看。”
周羡鱼不满：“下回是什么时候？你一走又是谁都找不到。我今天就要看，你现在去拿来。”
许今一脸无奈：“大小姐哎……”
周羡鱼从被子底下伸出脚来，踹了一下他抵着病床的膝盖：“你快去。顺便帮我带点吃的来，谢了啊。”
她没穿袜子，脚掌踢过来，像小猫软乎乎的肉垫。那一抹象牙似的洁白一晃而过，又缩进被子里，被许今的目光捕捉到，狠狠烫了一下他的视网膜。
他猝然闭了闭眼，口不对心地说：“你就是这个求人的态度？小鱼妹妹你不行啊。”
周羡鱼刚要踹他第二脚，他就像逃一样站起来往外走：“行行行，这就去，谁让我是你的好哥哥呢？”
周羡鱼举起枕头命中他的后背：“你要脸不要？”
许今甚至没把枕头捡起来，笑嘻嘻地丢下一句“不要啊”，就出了病房。
他关上门，靠在门上仰起头，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怔怔地盯着空中的一点。
许今，她把你当哥哥，你呢？
你还真是不要脸。
他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
——
许今走了之后没过多久，楼白月来了。
他站在床边，把大袋小袋的补品放在一边，然后捡起地上的枕头，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给
周羡鱼：“怎么掉地上了？”
周羡鱼接过来：“刚刚打了一个不要脸的家伙。”
楼白月佯装不经意地说：“是今天中午跟你一起吃饭的那个人吗？”
周羡鱼点点头：“他叫许今，是我表哥。”
楼白月皱起眉：“许……”
周羡鱼解释说：“他是我舅舅的儿子，我舅舅死得早，他自己又喜欢到处跑，在这边没什么存在感，你不知道也正常。”
楼白月点点头，转而说道：“我把你今天没吃完的午饭送去检验了。”
周羡鱼愣了一下：“什么……你怀疑有人下毒？”
楼白月看她：“有这个可能性。”
周羡鱼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我这是什么表情？”
她自问自答：“无语的表情。”
楼白月也不生气，反问她：“你不怀疑吗？你忽然昏倒，医生查不出来问题，下毒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吗？”
周羡鱼：“……”相信我，真的没有这个可能性。
她转念一想，楼白月不知道系统的存在，会这么怀疑也情有可原，毕竟这事儿不知情的人看着确实很蹊跷。
于是她点头：“好吧，谢谢你这么细心。”
她不着痕迹地开始做任务：“今天中午跟你表白的那个女生是谁啊？”
楼白月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怔了一下才答道：“我不知道，我不认识她。”
周羡鱼努力尝试茶言茶语：“你觉得她长得怎么样啊？好看吗？”
“没有……”没有你好看。
楼白月顿了顿，把这句过于直白的话改了一下：“没有我好看。”
周羡鱼：“……那倒是。”
不愧是你，小月同学。
两人正聊着，门被敲了两下。周羡鱼探头：“谁？”
楼曜推开门，走了进来。
对他，周羡鱼找茬是不需要理由的：“你有没有礼貌啊？我都没有让你进来哎。”
楼曜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冷冷地说：“你以为我想来？”
他没有看一旁的楼白月，对周羡鱼说：“你怎么回事？”
周羡鱼双手抱胸：“没有事，您请回吧大少爷。”
楼曜皱眉：“医生说没有事？你……是不是你中午的饭菜有问题？”
周羡鱼露出奇怪的表情，和楼白月对视一眼。楼白月用眼神说：我们可没有交流过。
她做了一个夸张的“哇哦”口型。
楼曜忽然觉得有点不舒服：“你看他干什么？”
周羡鱼笑笑：“不干什么，只是感慨一下不愧是兄弟。”
楼曜捏了捏袖口，觉得喉咙里哽着什么东西，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他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好像他是一个外人。
不，他确实是外人没错，但是……楼白月又有什么资格和她那样对视，那样默契地交换眼神？
凭什么？
他冰凉的视线落在楼白月身上：“晚上回去吃饭，父亲要见你。”
一句话说完，他转身离开。
周羡鱼理所应当地表示了关心：“你爸要见你？不会有事吧？”
楼白月弯了弯唇角，漫不经心带点嘲讽地说：“只是例行表示一下他的‘父爱’而已，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周羡鱼挥挥手：“再见啊。”
他走出病房，带上门，楼曜竟然站在不远处的窗边。
他走过去，低下头：“哥哥在等我吗？”
楼曜嗤笑一声：“别装了，谁还不知道谁呢？我只是跟你说一声，离她远点。要是敢利用她，我不介意提前让你消失。”
楼白月慢慢抬头，几根发丝落在眼前。他盯着楼曜看了一会儿，抬手把碎发往后一梳，轻轻地笑了。
那双漆黑如子夜的眼里，第一次对楼曜展现出锋芒，锐利如刀。
“周小姐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利用她呢？”他慢条斯理地说，“还有，让我消失？哥哥你真自信啊。”
两兄弟冰冷地对视片刻，楼曜先转身离去。
楼白月注视着他的背影，幅度很小地歪了歪头。
既然你让我不要装……那么，小心了，哥哥。
——
临近傍晚，周羡鱼实在待不住了，强烈要求出院。许安卿问她：“宝儿急着出院干什么？”
周羡鱼严肃地说：“我要回去写作业！”
一旁的许今震惊地看着她，一副“这孩子是不是傻了”的表情。
周羡鱼瞪他：“干什么？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行吗？”
许今举起双手：“行，你是好学生，乖孩子，太认真了，啧啧。”
许安卿却说：“不行！医生都说你过度劳累了。你就在这儿待着，有一艘游轮下星期靠岸，到时候你给我度假去。”
周羡鱼再一次被不靠谱娘的操作惊到了：“什么玩意儿？我还要上学呢。不是，万一我在游轮上病倒了怎么办啊？”
许安卿语重心长：“上什么学啊？我让人给那艘船配备了一整层的医疗设备和顶尖医生团队，比你在学校里好多了。”
什么样的妈才会说出这种话啊……
周羡鱼呆了半晌，放弃挣扎，问道：“那我可以带人去吗？”
许安卿爽快地说：“当然可以。”
也不问自家女儿要带谁。
周羡鱼往后一倒，长长地叹了口气。
许安卿走了之后，许今凑上前问道：“小鱼妹妹要带谁啊？”
周羡鱼看他一眼：“别问，问就不是你。”
许今垮下脸来：“你居然不带你哥我，我太伤心了。”
周羡鱼做了个鬼脸：“就不带你。”
她可是要带楼白月去过“二人世界”的。就是不知道，楼白月会不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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