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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第一百四五章


第一百四五章/20221027

        落日西沉,  太阳的余晖打在黑青色的瓦片上,瓦片仿佛被镀上一层暗沉的光,橘红色的,  像被高温炙烤过。

        叶澜从衙门出来,便看见这样一副画面。

        街上也萧条了许多,  她略有些不适应。与大唐不同,东胜神洲的国家没有宵禁,  大安国的夜市更只能用“热闹”二字来形容。

        可眼前街道,行人神色匆匆,小摊贩更是利索收摊,  临街两侧的街道大门紧闭,肉眼所见的铺席都打烊了,叶澜先以为发生什么事,  苦思冥想一会儿才能脑海中扒拉出大唐的律令,  才明白是宵禁。

        叶澜很不理解,她可是夜生活丰富的大安人,对大安人来说,华灯初上,证明一天刚刚开始,  那不得去喝两杯,看看傀儡戏表演,再不济也得听俗讲戏啊。

        她忽然觉得大唐不行了,  这里没意思,  连个夜市都没有。

        只可惜,  人与人的悲并不相通,  陪伴在她身边的谢仙姑就不知叶澜在想些什么,  谁叫叶澜没什么表情呢?

        谢仙姑有心结识叶澜,  这世上会有多少人,不喜欢西门吹雪这样的冷面剑神呢?

        不喜欢他的只有他的仇敌,与那些不如他的剑修。

        大唐的修士看见叶澜,都心向往之。

        然而,谢自然并非社牛,她与他人交往,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且更多是别人来找她,并非她主动去结识别人。

        这就导致她缺乏社交技巧,此时落了下成,只能亦步亦趋伴随叶澜左右。

        叶澜一开始不在意,只以为她们同路,甚至在二者都走到邸店门口时,因为她们住在一块,她看谢自然止步,以看似冰冷的语气道:“你不进去?”

        谢自然实诚道:“我不住这。”

        叶澜:“不住这?”

        天地良心,她只是单纯的疑问,可不知是剑修气场作祟还是别的,她有把疑问句说成陈述句本领。

        谢自然心里有鬼,她想跟叶澜好,又不好意思说,此时被问了,局促得很。

        谢自然说:“我游学至扬州,有自己的住处。”

        叶澜不置可否。

        谢自然有些慌了,她总觉着叶澜看自己的眼神很怪、很不妙,肯定是疑惑于自己的行为。

        她都要无地自容了。

        事实上……

        叶澜:哦。

        并没有多余的想法。

        她们在门口大眼瞪小眼,正好与窦亮撞上。

        窦亮不是很担心叶澜,她闹出浩大声势时,窦亮正好在与邸店的其他商贾谈生意,等他谈完叶澜已经被带走了。

        他本是大惊,可看在场的零星几修士,各个神思不属,等凑近看,都在讨论叶澜的风姿,哪有不知道是怎的一回事。

        这些大唐的修士都跟他一样,被来自远方的剑修吸引住了。

        修士都是很唯心的,道教的修士多讲究逍遥,文士则十分自傲,佛家的看似温润,实际上心中有信仰,各个轴得很,眼下叶澜赢得了这些修士的基础好感值,哪会出什么事,真是与她做友人还来不及呢。

        窦亮因此十分放心,也不管叶澜去了哪里,想来无论她去何地,都会有人陪同才是,正好感受一下东道主们的热情,多好啊。

        他却没想到,竟然是谢仙姑亲自送叶澜回来的,且看她们二者的表情,似发生了什么龃龉。

        谢仙姑的大名窦亮听说过,他判断了半天,总觉着谢仙姑像是被欺负了似的,想二人间若产生什么误会总不好,便连忙上前打圆场道:“竟能在此见到谢仙姑,真是幸会幸会。”

        这不请自来的招呼谢自然很熟悉,她大小是个名人,无论去哪儿,都有人认识自

        己。

        她甚至有些感谢窦亮,打破了她与叶澜间单方面的尴尬。

        “你是……”

        窦亮是笑脸迎人的商人,连忙自我介绍一番,将自己的姓氏名谁、门派以及从哪儿来的一起报了,还格外突出:

        “我跟叶道长同坐一艘船从大安来唐,我是回来,她是第一回来。我见叶道长似无去处,便邀请她同来邸店住。”他招呼道,“眼下已经到了晚食的点,我在小院中叫了些当地有名的吃食,谢仙姑过不嫌弃,可赏光吃这一顿饭?”

        叶澜是个聪明人,可她性格中有剑修“直接”的一面,更何况在东胜神洲被嫌弃惯了,一时间她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受欢迎,成了万人迷。

        与谢自然不过初遇,她压根没往心里去,此时听人说要吃晚饭了,顿时精神抖擞。

        哎,回首这一路,她都不知是怎么过来的!

        首先,船从东胜神洲驶向大唐,这船票并不包含饭食钱。想要吃只能加钱,或者自己带。

        窦亮这种想省事,船上吃食味道也不差,就一直在船上吃,但叶澜不同啊,她没钱啊!

        于是只能自带去。

        米面不仅她吃完了,别的剑修也吃完了,他们搜刮门派上下,这一批的灵植还没有收获,根本没有能让她带走吃的。

        好在门派中还养了些鸡鸭鱼,她想想,鸡蛋最有营养,于是摸了无数枚鸡蛋带上船,作一路的口粮。

        叶澜在路上吃什么?每天就吃鸡蛋、喝清水。

        这看在大安国的人眼中,得嘀咕一句:嘿,这剑修还真有钱,竟然能吃得起鸡蛋了,还以为他们把山上的树皮都啃光了。

        可在唐朝商贾眼中,这就让他们诧异了。

        其实,修行到一定境界,吃饭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事情了,但这是在没有能量消耗的大前提下。

        一旦放大招,那通过打坐汲取来的灵力是万万不够的,需要大量摄入富含灵力的食物作补充才行。

        这也是为什么剑修吃得多又饿得快去啃树皮了,他们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在那些唐人的眼里,没到吃饭时刻,叶澜都会用她莹白色的、修长的手指来剥鸡蛋。

        她的技术非常好,剥出来的鸡蛋都是平整的、光滑的。

        叶澜:那要是剥点肉下来,得多浪费啊!

        等到鸡蛋剥干净,就要开始吃饭了。旁人只看见她以对待敌人的阵仗对待鸡蛋,分两口下去,只觉得她吃得是什么琼浆玉露。

        找个形容词来形容,就是高级。

        窦亮率先给叶澜上了滤镜,认为她只吃鸡蛋是因为外面的吃食太杂,不干净,于是她只吃最干净的。

        这格调,可太高了。

        说实在的,他都担心自己叫的这一桌酒菜配不上叶澜,他甚至都没有要邸店自己做的小菜,而是去扬州知名酒楼订了一桌,耗费金银无数。

        再说谢自然,她听见窦亮的邀请,身旁小花朵朵开,立刻答应了。

        叶澜哪里知道他们的心情呢,此时全副心神都扑在酒菜上。

        叶澜:鸡蛋是好吃,可一日三餐天天吃emmmmmm

        不行不行,粒粒皆辛苦,门派中的师弟师妹连蒸饼都没有得吃,这鸡蛋可是集资集出来的,我怎么能掀起呢!

        待到上菜……

        窦亮:哈!

        谢自然:。

        他俩目瞪口呆,看叶澜风卷残云,狂扫案板上的一堆吃食。

        从她的进食速度来看,叶澜吃得太快,那肯定是很不优雅的,但她下筷的动作很利索,眼中有杀气闪现,她的案几竟然不像是案了,像是闪烁着刀光剑影的战场,那一次次利索的下筷动作宛若初见,丝毫不拖泥带水

        ,凌厉非常。

        这又是从凌霄派中练出的本领,偶尔,在他们还有大锅饭吃的时候,吃饭如同战场,只有修为最高的,剑气最凌厉的才能吃饱,刚来的师弟师妹但凡有丝毫的犹豫,便只剩残羹冷炙了。

        在叶澜的气势下,这狂放的饿死鬼架势都显得高级起来,窦亮脑海中倒是闪过一丝明悟。

        听说剑修在最穷困时,需要扒树皮、啃草根,不会是真的吧……

        叶澜当然感受到这二者的视线,可她并不在乎,此二人视线甚至不含恶意。

        若说有什么情绪,那大概是她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吃太多了?可她自从当上剑修,开始养老婆,真好长时间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

        而且唐人做菜口味重,正合她意。

        叶澜:好吃好吃好吃!

        就饱饭足后,叶澜心情更好,她看向窦亮与谢自然二人,郑重道谢道:“饭菜很是美味,谢谢。”

        窦亮有些受宠若惊,像叶澜这样的人,一般都不场道谢,难道不该是她往街上一站,就有人从四面八方涌来,爱戴她,愿意为了她买单吗?

        叶澜:那还真不是!

        因吃饱了,叶澜表情看上去柔和许多,窦亮跟谢自然便有一搭没一搭同她聊起来,谢自然对高冷剑修是很好奇的,他们甚少踏上大唐的土地,可这片土地上却流传着无数与剑修有关的传说,这些传说有好的有坏的。

        谢自然甚至没听说过剑修穷,她只知道剑修一心剑道,人剑合一,心诚者可以打败修为高于自己的对手。

        她好奇地询问叶澜,叶澜颔首道:“确实。”

        何止是确实,他们剑修可勇了,没搞过几次越级挑战,都不好意思称自己为剑修。当然了,这种行为不值得推崇,对决的正道是势均力敌,分出高下,她也经常告诫自己的师弟师妹。

        他们一开始不听,但若有人吃亏,栽跟头,就听了。

        她甚至言简意赅地补上一句:“心诚剑则利。”

        谢自然肃然道:“受教了。”

        她又问了叶澜来大唐的原因,后者大大方方道:“我是来赚钱的。”

        谢自然:?

        她的脑门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什么?赚钱?

        实在无法将眼前仙气飘飘的人跟钱联系在一起。

        叶澜说话也敞亮,而且她有个刚刚好的例子。

        众所周知,高长松的酒在长安很有名,他的产量又随着酒作坊的扩大而提高,眼下绝不仅仅只在长安能买到他的酒水,在繁华的城市,譬如说扬州也是能买到的。

        谢自然不由重复道:“挣钱?”

        莫非是被人雇佣来唐的?

        叶澜道:“几月前,机缘巧合之下我等结识了一名来自西方的商贾,若我没记错,此人应当是从乌斯藏而来。”

        窦亮走南闯北,对这附近的小国都很熟悉,他道:“那是西牛贺洲的国家,与大唐相距不远。”

        又说:“此人名为高长松,我们都称他为高十二郎。”

        听到这,窦亮不由惊道:“高十二郎!原来是他!”

        叶澜一听耳朵竖了起来,奇道:“你也认识他?”

        窦亮这可来劲了,他倒了一杯酒,看酒樽中清亮的酒液摇晃,喟叹道:“怎么不认识,恐怕全天下的商贾都认识他,我对他的了解又比他们更多一分。”

        叶澜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窦亮清了清喉咙:“这高十二郎横空出世至今也没两年,可他做得各个是大事,倘若是唐人,怕是已能载入史册。”

        “哎,想来他在乌斯藏,也应该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吧!”

        他接着说道:“这高十二郎年岁也不高,今年才堪堪十

        六,甚至没到行冠礼的年岁,他的命也是个不好的,十四岁时没了耶娘,家中只余他与三个嗷嗷待哺的妹妹。有传言说他以前虽聪慧,却不像现在这样,能做大生意、做大事。”

        “天下商贾一个样,都从微末而起,除却那些个影响深厚的,譬如范蠡初便做海盐生意,饶是刘玄德都曾以编织草鞋为生。”他发现自己举的例子不够好,有点打擦边球的意味,可看没人打断,就接着往下扯。

        “高十二郎也是如此,开始做豆腐生意。常言道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这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真要说来,也是高十二郎天资聪颖,磨豆腐虽然苦,在他所居住的镇上却无人做此活,最近的豆腐铺子在方圆几十里外,高十二郎说是从《淮南子》中习得豆腐做法,我寻思着看《淮南子》的人这么多,也无人推敲出豆腐的做法。”

        “赚得第一桶金后,他也没有止步不前,又陆续出染坊、酿酒。”窦亮略作停顿道,“这白酒,恐怕是高十二郎做最大的生意了,距离他做出白酒已经一年,大唐繁华城市都能买到这种清亮的酒液。喝不惯的人都觉得烧喉咙、呛口,可那些正儿八经的酒豪却沉醉在其中。”说着他深吸一口气,竟已有了几分醉意,那醇厚的香气扑鼻钻入他的鼻翼间,窦亮竟有些微醺了。

        “哎,哪怕是我,也极爱这酒。”

        “听闻最近他还鼓捣出了足袋与袄衣,正在长安热销,羊毛足袋已传到这,可听说不是十二郎那拿的,我不是很想买,怕买到鱼目混珠的滥货。”

        说到这,窦亮的酒喝完了,故事也告一段落,他看向叶澜,举起手中的杯子,似乎在向未曾谋面的高长松致意,也像是给自己这一番话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谢自然也说:“我也听说过高十二郎的名声,道友中时常有赞他的,听说他是灵宝派的弟子,很有天分,灵宝派的陈道友还专门去乌斯藏教导他。”

        说到这又压低声音道:“还有种说法是,高十二郎天生佛心,可先被道门带走了,佛门众颇有微词。”

        窦亮也混门派,能聊上几句,他说:“无论如何他都是乌斯藏的人,就算有微词也轮不上大唐的和尚说话。”

        听听就知道,他对秃驴没什么好感。

        叶澜插话道:“我不曾听说这些,却耳闻高十二郎擅驭兽之名。”她心道,不只是异兽,那些成精的都与他很要好。

        窦亮说:“东胜神州异兽如此多,叶道友既然说了,那就定当如此。”他说,“哎,世上竟有这样的人。”

        修行的好,又会做生意,而且做的不是普通生意,是发明创造,这也太高于时代了。

        民间有说法,讲高十二郎的这些创意都是神仙梦中传授,窦亮却道不可能,神仙是否有这佳酿可饮未可知,哪能把这好东西传给人族。

        听了这么多,叶澜认为自己应当投桃报李,她说:

        “十二郎予我派几瓶酒,送至拍卖行以抵报酬。”

        “所得颇多。”

        没了。

        谢自然跟窦亮还等了很长一会儿,叶澜却没有讲话,他们这才意识到,她竟然说完了。

        叶澜说话向来如此,单刀直入、言简意赅,这也是剑修的毛病,他们喜欢动手不动口。

        窦亮问:“你是要横跨大唐去乌斯藏找十二郎?”

        叶澜:“正是。”

        窦亮思忖一会儿,没过半晌便做出决定,他说:“路上可否加一同行人?”

        这话说得文雅,叶澜反应也快,她说:“你要一同去?”

        窦亮问:“可方便?”

        叶澜说:“我方便,可远去乌斯藏是否影响你生意。”

        窦亮说:“我这回往返两大洲,很是挣了一笔,哪怕三年

        不开张,日子也能过得富庶。”他又说,“我这人不图别的,就想过个逍遥日子,天南地北到处跑,最好再结识些风流人物,高长松这样的人倘若能认识,我是不想放过的,而且听说他所在的高老庄宛若桃花源,去过的人都说是人间仙境,定要去见识一番。”

        谢自然也找到机会插话道:“路上可否带我?”见二者看向自己,她解释道,“我倒不是去乌斯藏,只是顺路去长安。有一名友人长居于那地,我要去拜访他。”

        听完二者欣然同意。

        之后几日,叶澜在扬州过得很是舒坦,窦亮愿意帮她付一切开支,她却不愿意如此劳烦人,请一顿两顿算了,顿顿如此,她也很不好意思。

        只可惜窦亮现在什么都不缺,她也帮不了对方什么,无奈之下叶澜只能上街看看有什么活做没有。

        大唐不比大安,在那儿,剑修能够轻易找到活,一是因为当地居民都清楚他们打工皇帝属性,暗地里偷偷说剑修物美价廉,凡是要杀个异兽,采个草药都喜欢让他们去。

        当然,这里的“物美价廉”也是有隐藏含义的,这里的“廉”是跟其他修士做比较,而“物”也不是普通人能招来的“物”,要不然开秘境的时候,一马当先去杀傀儡的怎么会是剑修呢?

        大唐的修士都是老爷,是活神仙,寻常商贾不敢聘用他们,甚至不敢直视他们的脸。

        这里的修士里可包括有文心的读书人呢,还有那些孔武有力的锻体武官,这些人是真的官,商人看他们是要说尊称的。

        此外,这二地的招工模式也不大一样,唐还是人情社会,招的都是长工,需要人担保才能做活,她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如何有人介绍?

        她却不曾知道,想她这般白衣飘飘的剑修走在扬州的街道上,会引得多少人偷瞄。

        不多时,叶澜便被叫住了,喊她的自然也是名修士,那日叶澜一剑动四方时看过她冲天的剑气与端丽的姿容,便将她的模样牢牢记在心中。

        不过,叶澜却不记得他。

        青年学子结结巴巴道:“道友,我观你在这转悠许久,可有什么事?”

        叶澜先有些怪,随后顿悟:哦,这就是热情好客的大唐人!

        叶澜道:“我在找工。”

        找工?

        青年文士一时间没理解她的意思,这里的找工真实他知道的找工吗?

        这名学子名为韩百生,走的是以文入道的例子,大唐修士儒释道三家分晋,儒讲究的是文心,讲究一身正气,他们的修行有些玄之又玄的意味,写一手好文章,不代表修为高深,当一个土里刨食、一心为民的边陲父母官,也不代表修为低下,他们讲究顿悟。

        高长松先前也算见识过不少学子,却都没什么修为,眼前的韩百生并未出身世家大族,是小门小户的学子。

        或许是因为他立志行万里路了解民生,在写了一篇讲治理之法的文章后,竟有了些感悟,入道了。

        之后他选择再度游学,亲眼看看大唐,深入民间了解情况,这次也是偶然到扬州。

        他看叶澜一副等待回答的模样,硬着头皮问:“能做什么工?”

        他有些惶恐,自己没理解错“找工”的意思吧?他真不是想要折辱叶澜。

        她这样潇洒的剑修,怎么会要打短工呢,而且是在异国他乡打工,实在是太奇怪了!

        叶澜回答道:“搜集天材地宝、击凶猛异兽、护要人安危、练剑喂招、带人下秘境。”

        是的,没错,这就是剑修经常干的工作,听起来非常高级!

        韩百生先是松了口气,随后肃然起敬:他至今没有探索过秘境,却知道那是上古封神大战的战场遗留,其中的危险数不胜数,修为高深的大儒尚且

        不能自保,她竟然说能带人下秘境,实在是了不起!

        他都不担心叶澜说大话瞎吹牛,只要是见过她惊为天人一剑的人,都知道叶澜有这样的实力。

        韩百生:哎,自己这等小白是万万不能与之媲美的,同样是修道之人,恐怕只有谢仙姑这样的人才能与叶道友喂招吧!

        那日看过叶澜的剑气,他心中竟然产生了一丝明悟,许久未提升的境界也略有些松动,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先辈大能哪怕从手指缝里漏出一点点,也够他们吸收了。

        等等!

        韩百生忽然顿住了。

        叶澜看他没说话,不免有些失望,哎,原本还指望他能给自己介绍工作的,果然还是不行吗……

        她正准备掉头离开,却听韩百生试探道:“练剑喂招?可以带我练剑喂招吗?”

        叶澜古怪地看他一眼,看得韩百生都要没信心了才道:“可。”

        她心说:带谁练招不是练?只要给钱就是老板,他们剑修服务态度可好了!

        话虽如此,其实在大安,剑修们的补习班并不是很受欢迎,准确说来,没什么人愿意跟着剑修练,因为他们太较真了,一剑劈下来太狠,学员往往没学到什么,就产生了差点被劈死的濒死感,很难继续下去。

        真担心对面的剑修忽然冷冷说一句“你不诚!你不该练剑!”随后一剑劈下来。

        剑修:有什么办法呢?师父/师兄/师姐就是这么教我们的,久而久之他们也只会这一种教法了。

        此外还有人抗议:“他们一点都不讲解技巧,我们需要的是理论知识!”

        剑修:什么理论知识?先去挥剑一万次,基础打牢了,还能不融会贯通?

        韩百生本来想问叶澜“多少钱”,可他看着对方的脸,真问不出这问题。

        俗啊!太俗了!简直俗不可奈!把浑身上下的钱拿出来就完事了!这可是前辈的教导,根本不是金银凡俗物能买到的!

        他作为文士,也是练剑的,于是激动道:“道友,请赐教。”

        叶澜的呆毛一下子立起来了,此人竟然要雇佣自己!

        练剑其实是最便宜的,可眼下连个活都找不到,还要什么自行车呢,自然是有一样就做一样了!

        于是她看似高冷地眈了韩百生一眼,微微颔首,仿佛在说:带路吧。

        韩百生跟打了鸡血一样,连手都在颤抖,他带着叶澜往扬州城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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