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初识阿水

欧阳辰第一次见到阿水，是跟方临一起进入云晓村地界，他跟方临都是怀抱着仇恨来到云水天，但是他又跟方临不一样。

        方临时天生的强者，拥有深不可测的修为，是个谜一样的存在，他作为“千面公子”在方临面前其实跟一张白纸差不多。

        从之前的相处久看得出来，方临对他很了解，无论他怎么易容利用幻术改变身形容貌甚至模仿别人的声音，都会被方临认出来。

        这让他一度觉得很挫败，试图问起方临为何总是能够认出他，但每次方临都只是笑笑说，因为他聪明。

        是，聪明归聪明，至少也应该指出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破绽吧，只要知道自己哪里露出马脚，以后才能进步啊。可是欧阳辰几次追问都没问出来，之后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知道方临要去云水天之后，欧阳辰闪过一丝兴奋，纠结一段时间就立即带上自己拐来的印章，追着方临去了。

        果不其然，潜伏在方临身边没多久就被方临认出来，索性二人大方结伴而行。

        他要回云水天为师父周奇报仇，这份仇恨一直在他心里，只是从来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方临知道他对周奇的悼念，而且一度对他表示友好态度，说不定，可以帮他报仇。

        就这样，欧阳辰不自觉地把方临划分到朋友这个行列，当然了，也是唯一一个。

        欧阳辰谨遵师命，要修炼易容幻术，当这个“千面公子”，就注定不能有太多的朋友跟亲人，他这样的孤儿正好合适，而且他也不愿意跟人交心，独来独往惯了。

        出乎意料地，跟方临一路同行非常顺利和自在，欧阳辰第一次感受到“朋友”的意义和有了朋友陪伴的滋味。

        他嘴上没说，其实心里很知足很珍惜。

        到了云晓村落脚，没想到正好住在阿水家里。

        欧阳辰有一个秘密，还没有对方临说过，目前看来方临应该还不知道。

        那就是，早在这之前的两个月，欧阳辰已经来过一次云水天，也是用同样的易容骗取通行文书的方式，得到了进入云水天的资格。

        当时他就已经遇到过阿水。

        阿水长得不算漂亮，可是模样清秀，温温柔柔的性子，正好入了欧阳辰的眼。

        彼时欧阳辰正在永乐坊中喝花酒，易容成一个不起眼的大爷模样，怀里抱着一个柔若无骨的美人，伺机而动，随时准备对隔壁房间的陈立下手。

        这些年，他好几次试图找陈立报仇最终都不了了之，一来是自己的攻击力不足，不是陈立的对手，二来，当初师父惨死于陈立手下，给欧阳辰带来的冲击太大，他其实很害怕陈立。

        面对陈立，他会不自觉地感到心惊，每次鼓起勇气过来，又会自己放弃。

        这一次，他决定拼一拼。

        可是没一会儿，他看到了从窗棂下经过的阿水。

        夜幕刚刚降临，云水天城内渐渐热闹起来，灯火交映，身形单薄的阿水在人群中显得有些寂寥，她拎着一个竹藤编的篮子，在永乐坊附近来回走了几趟，似乎有些着急，但又不敢上前。

        欧阳辰喝了杯酒，不自觉地多看了她几眼。

        有人从她身边经过，就见她掀开篮子上的布，询问对方是否需要里面的那些绣品。

        角度不怎么好，欧阳辰只能隐约看到里面是些绣了花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不见一个人掏钱买。

        阿水有些失落，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欧阳辰觉得她有点可怜，可转念一想，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都自顾不暇了，怎么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倒不如先想想怎么给师父报仇。

        隔壁间很是热闹，不只有陈立一个人，似乎还有他的随从跟官场上的狐朋狗友，不方便欧阳辰下手。

        等了半柱香的时间还不见隔壁消停，欧阳辰索性放弃了这个计划，他承认当时自己害怕了。

        若不是怕死，他早就已经付出行动。

        师傅周奇临终前的嘱托还在耳边回荡，欧阳辰不愿意让师傅的寄托落空，与其拼死一搏不如好好活着。

        可与此同时他的心里又很煎熬，血海深仇不得不报。

        两种情绪的折磨下，反而让欧阳辰越发想要喝酒，永乐坊的酒很美味，可是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负担。

        刚喝完一壶酒。他的骨头就开始疼起来。

        “爷，怎么了？”依偎在欧阳辰怀里美人察觉到不对，片刻关心之后，又开始为欧阳辰斟酒。

        “不了。”

        欧阳辰扶额，感觉额头上一跳一跳的疼，全身的关节也在挤压着。

        他的身体接受不了永乐坊的酒。

        美人没有意识到欧阳辰的不耐烦，坚持劝酒，酒杯刚碰到欧阳辰的嘴边，酒杯他大力挥开。

        “碰。”

        酒杯砸在地上，琉璃做的杯子跟杯脚断开成了两截，把身边的美人吓了一跳，连忙从他身上离开，忐忑地站起来:“爷莫要生气，奴家知道错了。”

        “烦死了，滚出去！”

        他看见陈立等人从永乐坊离开，自己还不敢追出去报仇，简直可耻。

        屋子里的外人被赶走，就剩下欧阳辰一个人，他又看到了楼下阿水的身影，她没有地方可以休息，就靠在对面楼脚的柱子上，巴巴地看着往来的人。

        她的性子比较安静，又不好意思叫住往来的人，目光却又在他们的身上徘徊。

        欧阳辰看了会儿，突然产生了想要帮她摆脱窘境的念头。

        正巧这个时候永乐坊的小厮进来收拾残局，他弯腰捡起地上破碎的酒杯，欧阳辰便叫住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厮愣了会儿，结结巴巴回应:“奴、奴叫谢成，爷有什么吩咐吗？”

        欧阳辰摆摆手:“没事，你先下去吧，这点银子赏了。”

        说着，他抛出一锭银子，随即站起来，停着假肚子摇摇晃晃往外走。

        永乐坊里的喧嚣声慢慢远离。

        欧阳辰找了个角落摇身一变，成了刚才谢成的模样，整理衣冠带着笑意朝阿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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