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粉妆风波19
楚娇看着他，眼神无波，一言不发。
他又垂下了头，对楚娇淬冰的眼神不以为意，只是紧皱着的眉头还是出卖了他自己。
楚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秦仲得这次的作为让他很是伤心失望，但饶是如此，却依旧咬死了牙不肯招认。
她和秦仲得的对立立场已经明朗，谁都不需要向对方隐瞒，假陆频也不怕将这些话告诉她，但是一旦触及到最核心的问题，可能给他们机会扳倒秦仲得的关键信息，还是一个字都不肯吐露。
秦仲得收服属下的人心向来是有一套的，这个假陆频真是忠心地让她都有些惊讶。
楚娇此时觉得多说无益，便转身离开了。
卓昊刚从京兆尹府回来，跨进大门，身后却空空如也。
“公主！”他单膝下跪复命，“那个丫鬟死了，在牢里自尽的。”
楚娇闻言瞳孔微缩：“死了？自尽？”
“是！”
“怎么可能，京兆尹府没查吗？”
“服毒自尽的，在她的房中查出了与所中之毒一样的毒药。”
楚娇咬唇，秦家的人下=下手可真快的。
“你去牢里看着那个人，本宫也该去回复那两位了。”
“是！”
楚娇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楚景临的声音传来。
“云归，你们不打算给皇祖父添个曾孙吗？皇祖父操劳多年，如今瞧着精神总是不好，若是有个孩子在旁陪伴，或许会好上一些。”
傅云归笑笑道：“如今太子皇兄刚刚入主东宫，皇祖父年迈，朝中有许多未尽事宜，此时添个孩子，怕是顾不上。”
“这就不对了，孩子那自有宫人照顾着，你和娇娇只管忙着自己的事罢了，你们夫妇二人还是得多为皇祖父考虑。”
“堂兄说的在理，不过娇娇与我打理证道司，辅助皇兄，也算是为皇祖父分忧，倒是堂兄和王叔如今清闲，不如考虑考虑？”傅云归声音温润，听不出丝毫异样。。
楚娇在外面听笑了，傅云归这嘴还真不是白长的，说她们不为皇祖父分忧，殊不知前些日子楚宁父子的事才是让皇祖父急火攻心，病了好几日，也敢说他们不孝。
楚景临显然有些难看，沉默片刻，尴尬地笑了笑：“云归又何必来揭堂兄的伤疤呢？”
“堂兄的伤疤，何尝不是皇祖父心口的巨石，那件事可给皇祖父气得不轻，缠绵病榻，相信王叔被困在府中出不来一定多有惦念，我与云归正打算等手头的事情了了去看望王叔呢！”
楚娇说着走了进来。
秦仲得起身行了个礼。
“父王深感愧疚，惦念是真，却是不敢再面对你们，如今消瘦了许多。”楚景临一声叹息。
“王叔还是有福气的人，不像那些将士，埋骨异乡，背负骂名，到现在才洗清冤屈，可怜他们的家人，别说去看看他们消瘦了没有，只怕是在梦中才能得以相见。”
楚景临的笑容僵了僵。
因为这件事，许多官员都对父王很不满意，认为是父王害死了明家父子，如今楚娇句句相逼，岂不是又让他下不来台。
不过这里只有他们几个人，两个阵营，便是暂时处于劣势又怎样呢。
楚景临长叹一声：“是啊，父王这几日夜不能寐，食不下咽，那些将士，实在令人痛心。”
一旁的秦仲得一言不发，低着头，眼中满是寒意。
“对了娇娇，秦小姐的事如何了？”楚景临问。
楚娇看向傅云归，傅云归便明白了在假陆频那里没有任何进展，便轻轻点头。
“听说那个婢女自尽了，秦大人可知道此事？”楚娇问。
“什么？”秦仲得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本宫方才去提人，京兆尹说碧蓉自尽了。”
秦仲得叹口气摇摇头：“刺杀公主，难逃死罪，就畏罪自尽，好歹体面一些。”
楚娇抿唇看他，良久笑了笑：“本宫已经让人带秦小姐去梳妆了，过会儿就出来了，还请秦大人耐心等待片刻。”
“有劳公主！”秦仲得连忙施礼。
楚娇坐在傅云归身边，两人对视一眼，都不再说话，喝了口茶。
“娇娇，那那个粉妆阁之事，你打算如何处理啊？”楚景临问道。
楚娇笑笑：“这些涉及官眷，现在只怕不太方便说，堂兄再等等。”
楚景临笑笑：“是我逾矩了，你们两个做事都是稳重的，也没什么可担心。”
楚景临又闲聊了几句，门口便传来了秦落柔的声音。
“爹爹！”秦落柔穿着干净的粉色衣裙，头上简单地插着一支玉簪和一支步摇。
“柔儿！”秦仲得赶忙起身，拉过秦落柔上下左右检查了一下。
“在里面没吃苦吧？”秦仲得的声音里满满的担心。
秦落柔笑着摇摇头：“爹爹莫要担心，公主对女儿甚是关照，从不与为难。”
秦仲得闻言转身施礼：“多谢公主关照小女。”
楚娇笑笑：“秦大人不必多礼，既然已经真相大白，就快些把秦小姐带回去吧。”
“没事就好！”一旁的楚景临温柔地说。
秦落柔转头看到楚景临，眼中闪过惊讶：“世子，您也来了？”
说着眼眶便开始泛红，却又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端的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怎么了？”楚景临看到她泛红的眼眶，关切地问道。
秦落柔摇摇头：“无碍，只是没想到连世子殿下都来了惊动世子，实在是落柔的不是。”
秦落柔声音温柔，优雅从容之中却又看得出一点惊慌和惊喜。
楚娇和傅云归冷眼看着他们你来我往，演得火热。
楚景临连忙道：“秦小姐在牢中，即使娇娇多有关照，也未免受到惊吓，想来吃饭就寝都不如在家中安宁，还是快些随秦大人回家去吧。”
秦落柔玉手拂去脸上滑落的两滴泪：“多谢世子关心，落柔没有那么娇气，都是为了帮公主查清楚案子，受些委屈也没有关系。只是……”
请落入欲言又止。
“怎么了？”秦仲得有些着急地问。
秦落柔状似犹豫着看了楚娇一眼。
楚娇面上带笑，眼底却冰寒一片。
“陆妹妹死了！”秦落柔声音低沉，强忍着泪意说出这句话。
“什么？”
“什么？”
秦仲得和楚景临异口同声惊呼。
随后两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楚娇和傅云归。
“秦大人先带秦小姐回去休息吧，这里的是交给我！”楚景临诚恳道。
秦大人看着傅云归和楚娇，想说什么，终究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秦落柔向楚娇和楚景临施了个礼，便红着眼告退了。
“娇娇，方才秦小姐说的陆妹妹，不知是不是陆家那位二小姐？”待他们走后，楚景临开口问道。
“是！”楚娇淡淡地应了一声。
“这，娇娇，你审个案子，怎么还闹出人命了，那可是官眷！”楚景临似乎很着急，眼中尽是责备之色。
“堂兄，为何如此着急？”傅云归淡淡地出声。
“能不着急吗？证道司存在是为了督查百官，如今却为了查案，让一个官家小姐死在证道司，这要是被其他大臣们知道了，你们可该如何收场？到时候莫说证道司，皇祖父都得被折腾出来。”
傅云归淡淡一笑：“堂兄不必担心，我们心中自有分寸。”
“分寸？”楚景临挑了挑眉，“莫不是已经查出了凶手？”
“陆家已经有一个假扮的陆频了，为什么不能有一个假扮的二小姐呢？”傅云归笑笑。
楚景临的笑容刹那间有些僵硬，随后便恢复如初，皱着眉问道：“什么意思？”
“堂兄不必为证道司担心，陆家的水深着呢，不会有人因为陆娆的死而迁怒证道司，甚至怀疑皇室的。”傅云归说道。
楚景临心底一阵盘算，他们居然已经发现了陆娆的真实身份了吗？
“可是，你们不是说陆大人是八年前被掉包的吗？可是这位陆二小姐确是十几年前就出生了，她必定是陆大人的亲骨肉啊！”楚景临忧愁道。
楚娇看了看傅云归，知道了他的意思和计划，没有出声。
“堂兄啊，你今日一而再再而三打探证道司机密，这已经是犯了皇室忌讳了，若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我和娇娇还要查阅卷宗呢。”傅云归不咸不淡地下了逐客令。
楚景临脸色一僵，随后挂上一抹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是堂兄逾矩了，你们二人有分寸就好，莫要连累皇室。”
说罢便走了。
楚娇冷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们本想借陆娆之死将我们一军，却怎么也没想到我们早就知道陆娆的真实身份。”
傅云归点点头：“只是咱们暂时没有证据证明陆娆的身份，总不能靠陆家人说的，陆娆不像李香芸的女儿就定罪。”
“所以你方才是故意的？故意透露给他，我们已经掌握了陆娆身份的证据，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楚娇笑着问道。
傅云归笑笑：“对，他们见缝插针，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可以害我们的机会，官眷之死在朝堂上不是那么轻易能掩盖过去的，陆娆死的蹊跷，若是我们接下来只去解决这一件事，其他事情都会被耽误。”
楚娇点点头。
“那个假陆频身上什么进展都没有吗？”傅云归问道。
楚娇点点头：“我都已经跟他说了，秦仲得要抛掉他，保住秦落柔，这件事自他赶去粉妆阁就已经掉进了秦仲得的陷阱了。”
“他不信？”
“他信，并且因为秦仲得的取舍而感到十分痛苦，可是他还是没有要交代其他事情的意思，我们只知道他和秦仲得是一伙人，却拿不出什么证据，甚至连最关键的信息都没办法拼凑完整。”
傅云归点头：“看来，是难在了他的身份上。”
楚娇点点头：“没错，他的身份根本就摸不到，好似凭空出现一般。”
傅云归思虑着，点了点头：“那我们就从秦仲得身上查起，这件事我交给茶馆去做，咱们还是要办别的事。”
“那个掌柜嘴也很硬，身份信息同样模糊，我觉得能敲出背后主使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这个案子不能拖，群臣激愤，现在一定多少都能看得出朝堂上的暗流汹涌，若是因为此时生出猜疑就不好了，咱们不能因小失大。”
楚娇点头：“我也是这么想得，反正咱们知道背后的人不是秦仲得就是楚宁父子，这种机会日后可以再找，但是若是群臣闹起来，之后再想挽回，就难了。楚宁父子一定会见机行事，做出对我们更不利的事情，局面一旦困死，在他们手里想解开根本就是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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