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牢狱之灾9
“大人，任何办法都没有吗？”江瑜还是不死心。
太医长长地叹了口气：“只有一个办法，民间有些人会找人喂药，把人养成药人，可是养药人是违背大齐律法的，就算能找到，到时候夏公子的命也都保不住了。”
“药人？”江葵吃了一惊。
屋子里的人都看向江葵。
“对，药人的血，可以解一些邪门的毒，但并不是找到一个药人都能解，还是得看具体情况。”
“若是能找到药人，要如何采血？”江葵心中有些害怕。
“指尖滴一两滴就成了，有的药人的血是有毒的。”太医长吁短叹。
“太医，我们能找到药人的血来，还请先为夏公子稳住心脉，若是实在不行，再，再断臂也不迟。”江葵说。
太医的眼神由失落转变为惊讶：“你们，你们能找到药人？”
“曾经出公务，解救过几个药人，其余的都死了，剩了一个，如今安置在一个村落中，派了专人照顾。”江瑜不想说太多，便半真半假地说了一些。
太医点点头：“说不定能成，你们快去拿，我们进去先镇着毒，一定要快。”
江葵也来不及多说什么，披上蓑衣，又拿了伞便立即出发了，南柏王府离柳氏那里还有些距离，江瑜不放心只有一个江葵去，便又派了几个人跟着。
外面的雨停了，空气里氤氲着水汽，楚娇和傅云归被关在一南一北的两个牢房中不得见面，傅云归透过窗户看向外头，下了大半日的雨，天黑漆漆的，一点星光月光都见不着。
他说了那么多，也不知道夏允礼听明白了没有，为今之计，是他和娇娇，总得出去一个，才好着手施救，二哥身在冀州，也是危险重重。
楚宁父子一定是想借着这件事除掉他们夫妻两个，还有二哥，就算三个人不会都死了，但是也是元气大伤。
一个身份有疑，一个背了自己亲妹妹的命，还有一个若是死了或者重伤，朝阳殿也在楚宁父子手中把控着，这朝局就完全在他们手中了。
同样隔着窗户望着外面的还有楚娇，她站在牢中，负手而立，幽暗的光铺满了全身，看着凄冷萧索，两个人就这样一动不动，一站一坐，看到了天明。
“公主，该用饭了。”一个小侍女细声细气地开口，站在牢门前，恭敬地低着头，手中端着早膳。
楚娇这才觉得周身酸困，活动了一下胳膊，肩头酸的厉害。
“你过来，给我捏捏肩。”楚娇坐在床上。
“是！”小侍女放下餐盘，便走到楚娇身边，一双细软的小手在楚娇的肩头轻轻的按摩捶打。
“你叫什么名字？”楚娇漫不经心地开口询问。
“奴婢小蕊！”宫女胆怯地回答。
“你很怕我？”楚娇轻笑了一声。
“奴婢不敢！”小宫女似乎被吓到了，连忙跪地。
“跪什么，我又没有苛责你。”楚娇无奈地说，“起来，继续捏！”
“是！”小宫女提着裙子起来，神情惶恐。
“是楚景临派你来的？”楚娇又问。
“景世子吩咐奴婢，好好照顾公主。”
“好好照顾？”楚娇嗤笑一声，“他是巴不得我赶紧死吧！”
小宫女本就害怕，听了这话身子便又抖了起来，战战兢兢地又跪了下去。
楚娇又好气又好笑：“你跪什么，我又没有苛责你。”
小宫女不敢说话，头恨不得埋进地里。
“胆子这么小，怎么在宫里当差啊？”楚娇含笑问。
“奴，奴婢知错了。”小宫女的眼眶已经红了，还是忍着不敢落泪。
“知错？”楚娇有些搞不懂这些小姑娘的想法，“你何错之有？”
小宫女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伏在地上，不敢说话。
“起来吧，别跪着了，这牢房阴冷，别小小年纪就把腿跪坏了。”
“花一样的姑娘，可别有了腿脚毛病，日后出了宫嫁不出去了。”
小宫女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起身继续为楚娇捏肩。
“来这儿几天，可见过世子没有？”
“回公主，给世子送饭的，是房中另外一个姐妹。”
“哦？”楚娇挑了挑眉，“楚景临竟然为了我们，专门调来一波人。”
“景世子再三吩咐奴婢们，要照顾好公主和世子，奴婢们不敢马虎。”
“给世子送去膳食的那个宫女，长得如何？”楚娇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早膳，别有深意地问。
“自然是比不上公主龙章凤姿的。”小宫女脱口而出。
“如此，我就放心了。”楚娇捻着指尖，“好了，你去吧。”
“奴婢告退。”小宫女像是获了恩赦一般，脚底生风，几步就不见了踪影。
楚娇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眼中带上了一丝不屑。
楚景临想着派几个胆小单纯的小丫头来，好控制好套话，更是想她不设防，可是两方你来我往，竟然还玩这种把戏。
小宫女出了牢房，就看见楚景临正守在门外，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负手站在庭院中。
“奴婢参见世子。”小宫女上前行礼。
“公主今日说些什么没有？”
“回世子，公主说她的肩膀酸痛，让奴婢给她捏肩。还有……”
“还有什么？”
“公主问奴婢，给傅世子送饭的人，长得好不好看。”
“什么？”楚景临拧起眉头转身。
小宫女胆战心惊地跪下。
“她当真这样问你？”
“是的，奴婢不敢有所欺瞒。”小宫女垂着脑袋，小心翼翼地说。
楚景临怔愣片刻，嗤笑一声：“我当是九天仙女下凡呢，却没想到也不过是凡尘中人。”
“你怎么说的？”
“奴婢说，比不上公主龙章凤姿的。”
楚景临轻笑一声，看向牢房方向：“行了，下去吧，若是傅世子听到这话，想必是会开心的。”
小宫女没有看到楚景临严重的嘲弄和狠戾，只是低头道：“是，傅世子一定会高兴的。”
“行了，下去吧。”楚景临掩去眼中情绪，挥挥手。
楚景临看着院中的已经出现新绿的草，脑海中都是楚娇的模样，这样一个女人，心机深沉，心狠手辣，不知道说出口的话是真是假，没想到这样一个人，也会担心傅云归会变心。
楚景临晾了楚娇和傅云归好几日，傅文芮一案又有新的进展，派到冀州的刺客一直没有回音，朝阳殿也一直都没有动静，两拨人暗暗较着劲儿。
往后几日，楚娇一直都在明里暗里探听那个给傅云归送饭的宫女的底细，楚景临问起话来也觉得兴致寥寥。
楚娇已经不知道在证道司牢房里待了几日了，每日的菜都变着花样，但楚娇没什么食欲，日渐的消瘦下来。
小宫女接触了几日，也没有觉得楚娇有多凶，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这天瞧见楚娇兴致寥寥地扒着碗里的菜，遂壮着胆子说道：“公主这几日瘦了许多，还是要好好吃饭才好。”
“嗯！”楚娇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奴婢这几日，同那位姐妹说起这些事，那个姐妹说，世子还是很关心公主近况的，世子从不与她多说话，偶尔问话，也都是问公主的情况。”
“那你们是怎么说的？”楚娇筷子一停。
“奴婢前日里说了，公主胃口不好，近几日瘦了许多，世子担心得很，祝福奴婢传话，公主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就这句，没别的？”
“没了，只说公主照顾好自己，世子很担心您。”
楚娇顿了顿，低声道：“好，你告诉我很好。”
“是！”
“还有，让他也照顾好自己，父王还没醒，傅家还需要他。”
“是！”
当天下午，傅云归就收到了楚娇的传话，正在吃饭的他手一顿：“还有别的吗？”
“奴婢听着是没有了。”小宫女说。
傅云归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心中已然明了。
“你们一直在证道司？”
“是！”
“可知道外面的情况吗？我的案子怎么样了？”
“回世子门票，奴婢们每天只管给世子和公主洗衣送饭，其余的不敢多问。”
傅云归点点头，也没为难她，吃完饭便让她走了。
小宫女走后，傅云归就坐到床上，陷入沉思，按娇娇的意思，还是得等到二哥回来，可是二哥迟迟没有消息，他也不能一直等着，什么都不做，可是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江家的人一直没有来，应当是被楚景临拦住了。
他眉头紧拧着，闭着眼睛凝神打坐，许久之后，玉琢的脸上神情归于平淡，长长的睫羽在阳光照射下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修长的手指一动不动地覆在玄青色的衣袍上，耳边几根凌乱的发丝在不知何处吹来的清风中飘动。
此时的傅云归如一尊玉雕一样，午后的阳光照射进来，高挺的鼻梁被一分为二，一面反射着阳光，显现出白皙温润的色泽，一面在阴影中，泛着冷冷的白光。
傅云归等了一个多时辰，楚景临才缓步而来。
“听说，你想见我？”楚景临看着光影里的傅云归，觉得有些刺眼。
“是！”傅云归冷冷地吐出一个字，便不再说话。
楚景临吩咐手下开了牢房的门，踱步进去，坐在了桌子边上。
“什么事，说吧。”楚景临环视着四周，饶是这样阴暗潮湿，不见阳光的环境，傅云归还是一如既往地一副如玉君子的模样。
傅云归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轻笑一声：“全仰仗景世子照顾周全，我如今才不显的那么狼狈。”
“怎么，你叫我来，是为了跟我道谢的？”
“我的案子怎么样了？”傅云归没有接他的话。
楚景临也不恼，淡淡一笑：“你等着就是，急什么？”
“有人要杀你，你不急吗？”傅云归缓缓睁开了眼睛，也起身坐到了楚景临的旁边。
“谁要杀你？”
“谁要杀我，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知道谁想杀我，我却知道你想杀谁。”
“你什么意思？”楚景临凉凉地剜了他一眼。
傅云归看着外面镇守的黑甲卫：“你想杀了二哥，大齐的当朝太子殿下。”
“你被关了几日，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这不是事实吗？”
“口说无凭啊，傅世子。”楚景临虽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却也不敢马虎，这里是证道司，不是他的府邸。
所有证道司的黑甲卫所要效忠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楚家皇室，先是皇帝，再是储君，哪怕是他，楚姓世子，证道司主司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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