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橙傒祭母
季橙果真停了下来，任由他从背后将自己搂入怀中。他不时亲吻一下她的长发和脸蛋，眼底满是柔情。他想将面对一切困难的勇气传达给她，想告诉她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在她身边，永不离弃。
“乖橙儿，心里若是苦的话，便与我说说吧。”他在她耳边柔声道。
季橙却是笑了笑，分开他的手，转过身来，问：“你说，如果当初我没有被带来九州，而是一直生活在玱渡，会不会遇上疼爱我的父母啊？”
“会不会遇上疼爱你的父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会更早遇见我，我必不会让你受这些苦。乖橙儿，你值得被爱，至少我爱你，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季橙再也不想去怀疑杭九傒的真心，纵然以前再不愉快，那都是两个人的不成熟与倔强所造成，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她应该会学着相信眼前这个人，不再被外界的流言蜚语所干扰。
她微微一笑，道：“陪我去个地方吧。”
“好。”他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又说：“在走之前，先让我帮你把这里收拾出来。”
得到季橙许可后，杭九傒将季橙牵到门口，而后自己面对着那些满是灰尘的杂物，以单手结印。几个简单的动作后，除了季橙的行李，那些杂物通通消失于眼前。他又起了个除尘诀，将整个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
“那些杂物呢？”季橙问。
“楼顶。”杭九傒说着，指了指上方。
关于此，季橙没说什么，反正那些都是可有可无的垃圾，扔在楼顶倒是不怕风吹日晒。她有理由相信，若非为了她，杭九傒只怕会将这些垃圾扔在庆姨或季俊豪的房间。因为她，他对他们已经够仁慈了。
季橙带着杭九傒先是买了些祭祀用品和一束白菊花，随后抵达一处墓地。此地荒凉，杂草丛生，倒不像城里墓园那样被管理得妥妥当当。
她在一座墓碑前站定，墓碑上刻着“亡妻孙凤娥之墓”，墓碑之后，是一方石砌坟墓，此时已经长了不少杂草。她将手中物品悉数放在地上，随后绕到墓碑之后去拔那杂草。杭九傒见状，也跟着一起拔了起来。
“以前我一有空就会来这里看妈妈，所以杂草从来不会长这么多。可以见得这近两年以来，妈妈一定很孤单了。”
“对不起，橙儿。”
“不关你的事。小时候，只要我受了欺负，只要我不开心，就会到这里来跟妈妈说话。那时候觉得，我与别的小伙伴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的。我的妈妈知道我的一切，只是她不会说话，只会倾听我的故事罢了。我一直觉得她就在我身边，以另一种方式守护着我。”
“伯母她一定在某个地方一直保佑着你。”
“我只见过妈妈的照片，很老很老的照片了。她很漂亮，笑起来很好看。我想，若她在世，我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谈话间，坟墓周围的杂草已经被拔除殆尽，又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季橙在墓碑前跪下，杭九傒也随之跪了下去。她看着他，有一瞬的失神，心道：杭九傒也是连自己父母都未能见到的啊，她与他，何其相似？
她点燃了香和蜡烛，燃起了纸钱。
“妈妈，对不起，一年多没来看您了，是女儿不孝。您在那边还好吗？我一切都好，我去到了一个陌生的时代，认识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有趣的事，还学会了一身本事。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我，因为任何欺负我的人，我都会狠狠地欺负回去。所以妈妈，您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妈妈，我身边这个人您看到了吗？他叫杭九傒，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我今天带他来看您了，您还满意吗？如果您在的话，一定会对这个女婿十分满意的吧！
孙伯母，我是杭九傒，请您放心，以后您的女儿有我保护，我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委屈。
两人在坟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后，方站起身来。
＊
午饭后，夏之秋与周父一直坐在阳台上下棋。冬日温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十分暖和。
周雨丞已经无聊得趴在沙发上睡了一觉，醒来时，见得那两人还在极为认真地下棋，而自己那父亲神色严峻，貌似真的棋逢对手。
他本来还打算趁着今日阳光正好，带夏之秋去外面逛逛，看看他自小生活到大的环境呢，结果被父亲那个程咬金破坏了计划。
周母削好了一盘水果端过来，看了一眼举棋不定的丈夫，对周雨丞说：“你爸这是遇上对手了，这下总不会老嚷嚷着天下无敌了吧，连个孩子也下不过，真笨。”
周雨丞塞了一块苹果在嘴里，说：“我们小秋秋这智商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言语之中，不乏骄傲之色。
“哎呀，又输了。”周父一拍脑门，却并未从其语气中听出什么懊恼之色，相反，还有一种在天下无敌的绝望深渊中终于棋逢对手的喜悦。
“夏小友年纪轻轻的，竟有如此高超的棋艺，佩服佩服。”这不，连称呼都改了。
周父这一行为使得周雨丞十分不安，总感觉下一秒自家老爸就会拉着小秋秋拜个把子什么的，那他不就……想起来便是一阵恶寒啊。
“叔叔过奖了，是之秋运气比较好罢了。”
“你就莫要谦虚了，我还指望你多指教指教我这个老头子哩。”
“叔叔千万别这么说，指教万不敢当，互相切磋学习而已。”
“哈哈哈……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来，再来。”
周母一听他还要来，便连忙阻止，道：“老周，你都拉着人小夏下了一下午了，就不能让小夏休息会儿，吃点水果吗？”
周父一听，这才恍然大悟，一拍脑门，说：“瞧我这记性，一碰上对手就忘我了。那明日再切磋，夏小友先吃些水果，然后让雨丞带你出去转转。陪我这老头子在这儿闷了一下午，也是难为你了。”
“叔叔棋艺不凡，能与叔叔切磋也使得我受益匪浅。”
周父闻言，又是一阵毫不客气的夸赞，惹得周雨丞赶忙拉着夏之秋就要出门，连水果也不让他吃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周父嗔怪。
“哎呀爸，我们就不打扰你和妈的二人世界了，年轻人要出去转转。哦，对了，晚上不用等我们吃饭，我要带小秋秋去吃遍全城美食。”说罢，不由分说地拉着夏之秋出了门。
两人并肩在地下停车场走着，周雨丞十分不满地说：“小秋秋，你太过分了啊！你表现这么好，我都快被我爸妈嫌弃死了。”
“对不起啊，雨丞。”夏之秋睁着一双黑漆漆圆乎乎的眼睛极为无辜地看着周雨丞，诚意十足。
周雨丞一阵无奈，揉了揉他的卷发，说：“我怎么会责怪你呢，我爸妈喜欢你才是好事嘛。”
“那请雨丞带我去吃遍全城美食吧。”
周雨丞一手搭在夏之秋肩上，笑盈盈地往停车的方向走。他成长的这座城市有个远近闻名的古镇，平日里便吸引了不少游客，过年时因为开设灯会和美食一条街，人就更多了。二人的第一站，便是这古镇。
周雨丞将车子停在古镇外的停车场，两人下车后并肩而行，慢悠悠地走入那条古色古香的街道。
街道里的房子都是颇为古朴的风格，青瓦木门，石砌大道，有些朱色大门前还护着两只石狮子，看来威风极了。
虽然这里人多嘈杂，但是一走进来却让人有种脱离世俗之感，那是一种不受现代设备所影响的静谧之感。
街上到处都是卖各种小吃小玩意儿的，甚至有些人直接穿上了古装，真正与这古镇融为一体。
两人正走着，周雨丞突然拉着夏之秋进了一条小巷子。他目的很明显，直接在一堵墙前方站定，颇为得意地指着墙角一行歪七扭八的字，说：“这还是我小时候刻上去的呢，没想到竟然还在。”
夏之秋看着那稚嫩的“周雨丞天下第一”，不由会心一笑，极为好看。
“雨丞，你小时候便这么顽皮的吗？”
周雨丞将手搭在他肩上，说：“这叫真性情。小秋秋，你小时候可有干过什么真性情的事？”他想了想，又兀自否定自己说：“像你这种乖孩子，肯定自小就乖，肯定不会做叛逆的事。”
夏之秋却是摇了摇头，道：“我小时候没人管，有人也管不住，所以很是叛逆，干了些匪夷所思的事，以后慢慢说给你听吧。”
“我现在就要听，快说快说！”
夏之秋想了想，道：“我小时候经常捉弄照顾我的大叔，有一次一把火把他头发烧没了，呃，顺带也把房子给烧了。”夏之秋说着微微低下头，好似在认真反省自己做过的坏事。
周雨丞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满脸不可思议地说：“小秋秋，你小时候还干过这么惊天动地的事啊？看不出来啊，竟然比我还混。”
“是啊，他们以前都在背后叫我混世魔王呢。”夏之秋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是没说直到现在，那些人也是明里暗里叫他混世魔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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