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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治罪(三)


  李妍书漏夜前来一身寒气,少不了在碳火前多烤一会儿,洛暄逸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说话,两人差不多也将这事理清楚了些。
  刘家的人多半是真的贪墨了赈灾的钱粮,皇长子虽行事冲动,但也不至在这般要紧的关头去设计赈灾的官员,牵累参与赈灾的郡王。
  至于他那个舅舅为何攀污上荣王府,也能猜到。左不过是看着太后偏袒荣王府,皇帝又以仁孝治天下,以为牵扯上荣王府便能脱罪。
  “这他们便不想想,太后偏袒荣王府,自然是要把王府摘干净的,哪里能让他们沾上。”
  即便他一口咬定自己的所作所为皆是洛暄逸指使,没有实在的证据又怎么能与荣王府扯上干系,“或是皇长子明知晓此事有蹊跷,几番斟酌之下决心刻意忽视此事的蹊跷。”
  虽说这话说的不好听,可洛暄逸依旧点了头,“说得不错。”
  皇长子今日在别院待了许久,说是问询不如说是想要抓他话中的漏洞,依着这位皇子从前做事的风格,极少会这般拐弯抹角,若有实在的证据,便直接要将他送去牢狱之中,哪里还会这般客气。
  刘家与荣王府的联系早在先荣王妃过身后就断了,这么多年对自家外甥不闻不问,一出了事便说是荣王指使,但凡稍加查问就会发觉不对。可皇长子依旧将他在半路拦下,依旧将他请到了此处严加看管。
  洛暄逸不觉皱眉,抛开别的不说,这的确是个好机会好由头,只是这样急躁未免叫人觉得皇长子难当大任。虽说皇室对他不甚放心,不过也不妨碍他胸怀抱负,说到底君主若是不可靠,吃苦受罪的总归是百姓。
  “放下旁的不说,你这堂兄也够心狠,一点证据也无就敢当街将你带走,不知晓的恐怕要旁人以为你与他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
  若不是皇长子,她也不必顶着风雪去宫中求见,她身上越冷心中越气,提起皇长子越发语气不佳。
  “皇室中人的常态罢了。”他们连自家骨肉都能下手,更遑论是隔着一层的堂亲,洛暄逸感到自己握着的手怎么也不能捂热,心下觉得不好,“方才使人去要了热水,现下应当准备得差不多了,先去泡一泡热水,驱驱寒气罢。”
  别院里不许留他们自己的人,行动起来不甚方便,不过皇帝只是让她来学规矩,没有什么别的处置,加之皇长子对待洛暄逸的态度也不算严厉,别院中的人惯会察言观色,他们想要些什么也不会刻意刁难。
  李妍书觉得自己头重脚轻,扶着洛暄逸去了隔间洗漱,“折腾了一日,你先去歇着,我又不是孩子,没了乳母还能不会洗漱了不成。”
  氤氲的热气扑面而来,烘得她双颊通红,“去罢去罢,我羞呢。”
  她推搡着洛暄逸,好不容易才将人哄了出去,还不忘让他再给自己要一碗姜汤。
  冷了一天的身子泡在热水当中暖洋洋地引人犯困,她挂心的事已然落定,只要洛暄逸人好好地,便没有什么值得忧心的了。李妍书整个人缩在浴桶之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再睁眼时天都已经大亮了。
  她浑身无力,略动动手指都觉得难受得很,好在身上没有怎么发热,再看床边的帕子和趴在床边的人便知晓,昨夜是怎么个情形了。
  李妍书伸手戳了他的脸颊,睡得本就不熟的人即刻惊醒,“想喝水。”
  洛暄逸伸手将温在红泥小炉上的姜汤倒了一碗,先喂她喝下,“发了一身汗,可觉得好些了?”
  幸而昨夜他多长了心眼,去隔间问了是否要添些热水,听着没了动静进去一瞧才发现她靠在桶边睡得极香,“好在发现时桶里的水还热着,否则不是要重重病上一场。”
  他将人抱回寝间,捏着她的鼻子喂了一颗治风寒的药,又给她盖了被子好好捂了一夜,现下倒是好了不少。
  “昨夜困得很了,睡了一觉觉得舒坦了不少。”她嗅着鼻子手上还摸着枕下的东西,“你瞧见我那对麒麟没。”
  “平白将这个待在身上做什么。”这东西重的很,昨日从衣裳里滚出来还吓了他一跳,“我看着你昨日卸下的东西都是祖母赏的,你昨日莫不是存着大闹宁安殿的心思罢。”
  “闹什么闹。”李妍书好没气地白了他一眼,不过是顶着宫中的赏赐,不叫那些人怠慢自己罢了,谁知做好了完全准备也没想到被皇帝拦住了,“原本想着见了太后,她瞧见自己赏的东西,多少顾念一些祖孙情谊,也好送我来见你,谁知一点儿也没用上,还沉得厉害。”
  “昨日皇帝未必不是因着见你头上的钗环才松得口。”洛暄逸瞧着外面的天色将将要亮,哄着她又喝了一碗热热的姜汤,给她换上干净的衣裳,“先起身罢,说不好那位皇长子什么时候就来了。”
  这别院唯一的不好就是会有不速之客的拜访,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什么,“我们得在此住多久?连寻常要用的药都准备得妥当,看着像是要一直住下去了。”
  “嗯,有得住呢。”洛暄逸也觉得此事快不了,不过现下他们两人待在一起,住在哪里也没有什么干系,“大约雪化了也就差不多了。”
  “你我都不在府中,父亲那里……你可安顿好了?”王府之中不必忧心,他从前不在府里住着,府中也没出什么乱子,粥棚的一应事物早就安排妥当了,循着例子照做就是了,唯有书院那边让他忧心,她来的匆忙也不知是否顾得上。
  李妍书又好气又好笑,“我早先就安顿好了,书院本就囤着冬日里要用的米面,带着住在那里的学子们熬过这个冬天不算什么,我又从库房找出不少衣裳被褥送了过去,父亲平日里接济接济穷苦的学子们也是够了的。”
  李夫子虽有善心,但书院的情况到底与王府不同,他们没有精壮的护卫,也没有施粥的地界,书院里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实在不敢轻易开了门接济灾民,不过一些知根知底的学子亲眷倒是一直在接济,这些日子下来,小小的书院也是挤满了人。
  “书院里的学子们都是心怀天下,一心想要救济流民,父亲咬死了不许开门,只悄悄接了一些家中实在困难的学子亲眷。”
  也有不大服气的学子们闹着与李夫子辩论,好似不大开书院接济流民就违背了圣人祖训,白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似的。
  读书人大多有股子倔脾气,认定了的事是听不得劝的,李夫子不愿与学生们多费口舌,只遣人去王府知会了一声,请他们在施粥时带着那些不大服气的学子们一道前往,没过三两日,他们便乖乖回书院去读自己嗯圣贤书了。
  赈灾救济原本就不是件上下嘴唇一碰就能轻松做好的事,王府的粥棚周围有官差把守,还有精干的护卫们按着旧例按部就班地看着,饶是这般还总有人闹事,闹起来莫说是说话,就连扯着嗓子嚷嚷都未必能叫人听见,他们那些平日争执都点到为止的学子实在是没有用武之地。
  “父亲做的很对。”洛暄逸觉得自己这位先生兼岳父实在很有智慧,三两下就能解决这样的难题也不怪书院门口络绎不绝这么多年。
  他抬手打了李妍书脑门一下,“说偏了,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李妍书蹭着他的手背,仗着自己有些风寒理直气壮地耍赖,“雪天路滑,书院又有那样多的事,父亲不会知晓我们都不在王府的。”
  荣王府事多,李夫子也忙的厉害,多半是顾不上别的,等这灾情过去他们若再回不去……
  “乳母昨日就被送回王府了,若是父亲来问她会替我解释的,哪里要你这样担心了。”她这般做派回去之后多半是要被责骂的,不过乳母一向护着她,向来回话的时候应当会避重就轻,“回去后若是父亲罚我抄书,你可得帮我,看在我为你受了风寒的份上。”
  她自小到大的罚抄,洛暄逸不知帮她写了多少,只是这次他也觉得很该给她一个教训,因而只冷着她不肯应下。李妍书看他这态度也不强求,届时她边抄边折腾就是了,左右他是会看不下去然后妥协的。
  “还有这个。”她手里还攥着那双金麒麟,这样贵重的东西放在别院里她不安心,现下身边也没有合适的人收着,“这麒麟怎么办?”
  “要不先一人一个地佩着?也好过就这样放在屋子里。”这别院实在不值得信任,好在这麒麟精巧,分量也不算太重,她掂了掂还不如一只长命锁的重量。
  “既是给你的,你便自己戴罢。”他用眼向窗外瞟去,维持着现有的音量大小同她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同幼时一般,什么都喜欢双份的,拿到手了又嫌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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