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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要求转正


石齐睡到阳光溜边照进房间,才将将醒来,整个人因没睡好而脑袋浑浑噩噩的。她最近不太需要定时定点的坐班了,所以也没有迟到一说,只要别耽误事,晚去个把小时不成问题,所以也并不急着起床。

        家里没人,她溜达一圈随便翻出些吃的,一杯牛奶和一块肉松面包。咬一口面包,斜倚在沙发上,按下手机的开机,等了半天,发现没有任何一条新短消息。

        心里贼难受。

        石齐心里骂道,张镜白你是个死人吗?晃点我放我鸽子居然半点歉意都不表示!她没有半分胃口,喉咙发紧,嘴里的食物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仰头猛灌了一大口牛奶,本想顺顺气,哪想到喉咙接触牛奶的一瞬间生出一股莫名的反胃之感,“哇”地一声全吐了。

        她擦着嘴,懵懵地望着一摊奶白奶白的呕吐物,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她从未觉得自己这么可怜过,丧得彻头彻尾,颓得由内到外。

        手上都是牛奶和呕吐物,她只能用胳膊擦眼泪,越擦越哭得稀里哗啦。

        石齐告诉自己并没发生什么真正值得难过的坏事,只不过平静的心情被盛浪搅得乱七八糟之际,偏偏赶上张镜白不要她而飞奔向律师朋友而已,两件事的叠加凑巧造成了两倍以上的暴击加成效果,但依旧不值得掉太多的眼泪。

        最多再掉两滴,就不许哭了!她强迫自己站起来收拾干净,反复擦地板直到看不出丝毫呕吐过的痕迹。再洗个澡,认真拾掇拾掇,准备打起精神出门上班。

        石齐特意穿上了最爱的套装之一,白色的真丝衬衫线滚边,黑色的高腰阔腿裤是休闲西装的改版,修长笔直既不会夸张也不会含蓄,她每次穿上都感觉气场两米八,心情瞬间就昂扬了。应对今天的低气压情绪,简直不能更合适。她拎着小皮包摇摆着踏出门洞,扫视一圈,空空如也,并没有齐美君口中又高又帅等在楼下的男子。再不甘心地左右看看,确实没人。

        想也难怪,那都是昨晚的事儿了,怎么可能等足一夜。

        她又啧啧冷笑,笑他知难而退,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喜欢。心里空牢牢地轻松,也失落落地庆幸,终于发现了被悄悄埋藏在强烈抗拒下的殷殷期待。被盛浪这般优秀的男人表白,足够满足任何女人生而俱来的虚荣心。

        她不可能例外,一切都是理智在情感前硬撑罢了。

        石齐用尖尖的鞋头轻轻磨蹭地面,觉得这样挺好。她意志不坚,鬼知道见到盛浪本尊后,俩人的故事会变成什么恐怖样子。

        入秋后连虫子都不叫了,九点钟的太阳依旧照不暖积攒了一夜的冷寂萧瑟,凉爽的秋风撩拨起衬衣的飘带,轻盈的飘带延展出数个波浪,又缓缓垂下。最近天气一直很好,晴空万里无云,不知昨夜的夜色美不美?

        会不会有弯月,有繁星,有薄云,有深不见底的诡动心思。

        石齐思绪飘得很远,远到时间的那头,她不仅回想起一路走来的本愿,是什么要她铁了心回国?

        是张镜白。

        七岁的时候,上一年级的第一天,班主任依惯例让每个刚入学的孩子谈谈梦想,说说将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张镜白是第一个,站在讲台上的他非常非常认真地说,希望成为大法官,这样就可以除恶扬善,伸张正义。

        一番话说得简单俗套,却相当有榜样力量,将话题带向了合理的方向。老师喜形于色,对这个眉清目秀的懂事小男孩简直没办法更满意了,恨不得当下就宣布让他当班长。

        等石齐上台的时候,大部分孩子已经发过言了,有的是医生,有的是警察,她选择了最多人说,也是最没创意的。

        “我要当老师。”她简明扼要说道,肉肉圆圆的脸蛋想让人咬一口。

        “石齐,你为什么想当老师呢?”班主任挂着多年来训练有素的模式化笑容,循循善诱道。她本来也是挺喜欢这个漂亮灵气的小丫头的。

        “有寒暑假。”石齐也回答得非常非常认真,程度不输张镜白。

        一言掷出,下面群声骚动。

        “咳……石齐同学想法很独特,也很实在……咳。”班主任火速安抚班内同学,不甘心地继续诱导,希望她说点常规理由,声情并茂诱导道,“那除了这个呢,比如说把自己的知识和学生们分享帮助到更多的人呀,或者为祖国的将来贡献自己的力量呀,之类的。”

        石齐摇头,她没想那么多。她还不懂得寒暑假的真正含义,但能切身体会到母亲一年两度羡慕嫉妒恨父亲不用早起上班的心情,她的世界很小,小到只看得见父母,所以觉得寒暑假是个好东西。

        班主任唯恐一直维持在正轨上的话题跑偏,干笑两声夸她可爱,就匆匆下一位了。

        放学后,张镜白和石齐坐在校门口的花坛边上等爸爸,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今天轮到张疯教授来接孩子,严谨如他肯定记得这事儿,只是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里忘了时间。

        “石齐,你真的要当老师?”张镜白问。

        “嗯。”石齐舔着棒棒糖点头。

        “太好了,那你也可以和我一样帮助别人了。”张镜白高兴地拍手叫好。

        “我没想过帮助别人。”石齐坦言。

        “没关系,我们一起就好啦?”张镜白伸手去拉石齐的手。

        “好呀。”石齐把棒棒糖换到另一只手,任他牵着。

        “你想在哪里当老师?”张镜白前后荡着牵在一起的两只手,玩的不亦乐乎。

        “我想和我爸爸一样,他在哪儿我就在哪儿。”石齐真的没啥远大志向。

        “那我也在我爸爸那里当法官。”张镜白以小孩子的心思去喜欢石齐,所以也以小孩子的方式希望跟她一样。

        “可学校里没有法官。”石齐跟随手臂的摆动频率,晃起了两条腿。

        “你确定一定没有吗?”张镜白不确定有没有,但他希望有。

        石齐挠挠头也不确定,但觉得好像没有。

        张镜白备受打击,垂头丧气坐在一边不再言语。如果学校里没有法官的话,他就没办法和石齐一样了,也不能总在一起了。

        “你可以在学校附近当法官。”石齐给出解决方案,并试图安慰张镜白,“反正我们一直住得很近,差不了多少。”

        “嗯。”张镜白喜上眉梢,连连点头,拉住石齐的胳膊,开心地伸出小拇指,稚嫩的小脸又摆出严肃的神情,“那我们拉钩好不好,长大后你当老师,我当法官,一起帮助别人,一百年不许变。”

        “用不了一百年,我很快就长大了。”石齐黑溜溜的大眼睛歪向一边,又歪向另一边,她考虑了一下,好像没有吃亏的地方,终于伸出小拇指,说道,“不过我答应你,一百年不许变。”

        两根短短的手指笨拙地弯出图腾的形状,给这段约定加盖了百年不变的封印。

        多年后,不小心进入检察院的张镜白为难地解释道,“法官和检察官性质差不多,只是工作地点不一样而已呵呵呵呵……”

        其实差的有点多,但惩恶扬善的本意倒是没有违背。

        反倒是石齐,分毫不差地履行了全部诺言。明明是和张镜白的羁绊,为何半路会杀出一位莫须有的律师朋友,为何又会卡在盛浪这里久久解不开。

        一阵风拂起她额前碎发,微微打着大卷的长发也变换着花样纠缠再散开。石齐回到现实中,撩几下头发,又将头顶处头发揉得尽量蓬松,做一个挺胸抬头的深呼吸,呼出胸中闷气,让自己彻底放松,希望充足的氧气可以给她力量。

        一口气还没吐干净,便冷不跌地被人从背后抱住,一揽入怀。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她的大脑完全跟不上身后那人衔接流畅的一系列动作,整个身体应激反应般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四肢僵硬,动弹不得,心脏咚咚咚跳得猛烈,面色因恐惧而绛红。

        “是我。”盛浪轻声耳语,声音干涩疲乏,身上有很重的烟味。

        他怎么还在?石齐极为惊讶,身体在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渐渐软了下来,心里十分气恼却又发不出火,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伴着温吞的气流,在凉凉的秋天里瞬间灼得人发烫。她好像被漫无边界的压迫感俘虏着,怎地也提不起一口怒气。

        那夜在西海西浅滩边的不适感再三袭来,同样的姿势,类似的剧情走向。从背后抱住,低声耳语,提出过分要求然后逼她答应。

        而相比于此,她反而更想问他为何不回家好好休息,非要无意义地苦守一夜呢?

        “你是不是在找我?”盛浪亲昵地在石齐耳边磨蹭,他的下巴很迷人,有着相当完美的弧度。

        他看透她了。

        石齐讨厌盛浪总是肆无忌惮地出现在她生活里,并且还不知收敛地撩拨她。况且,是谁给了他拥抱的特权!便佯怒道,“放开我。”

        盛浪当做没听见般继续紧紧抱着石齐,又笑着追问道,“你是不是在找我?”

        “不是。”石齐说得有点没底气。

        “一定是。”盛浪霸道地盖棺定论,不容反驳,他刚刚躲在暗处看得一清二楚。有些自满地笑道,“你在找我,我知道。”

        石齐的小心思被戳破,略微有些羞恼,用她所能表达出的最明确厌恶来挽救薄弱而倔强的自尊,恶狠狠说出她总也做不好的事,“我再重申一遍,我拒绝,听见了吗,拒绝!”。

        “你不会拒绝我。”盛浪笃定地说。一只手强行圈住石齐两个手腕,另一只手将她死死按在怀里。完完全全的力量压制,持强凌弱,令她不得挣脱。

        经过半年多的相处,他太清楚石齐的性格了,如果不用外力狠狠逼她一把,她就会一直懒洋洋地赖在原地。

        他指望不了她迈步走向自己,那就自己拽她到身边来。

        “你明明不爱我。”石齐想推掉盛浪的手,却发现他攥得非常用力。

        盛浪不容她挪开一寸,用脸揉蹭细软的长发,香香的洗发水味道。他聪明地意识到,石齐是他挣脱噩梦枷锁的唯一钥匙,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松手。他请求道,“给我一点时间。”他会很爱很爱她。

        因为他喜欢她,只用了第一眼的瞬间,距离爱只差一点点。

        这是他对自己心声的诚恳剖白,可在石齐看来,根本就是对她的羞辱。听听这无耻的言行,□□裸的欺负人!石齐恨不得扇盛浪两巴掌,何必为居酒屋里说他斯文败类而连连道歉呢?他不就是披着锦绣人皮的禽兽嘛,她哪曾说错一星半点。

        “那她呢?你心里还有别人,为何一定要缠着我?”石齐对声色享受体验尚浅,但对感情向来需求很深,根本不想迁就。摇尾乞怜一段爱情,亦或痴心苦等一次浪子回头,统统都不可能。在爱情的心房里,她想保住那份心高气傲,谢绝任何分享。

        “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的,但我确实不爱她了,只是还无法保持平常心。”这或许来自多年来求而不得乃至求得却不值得的怨念吧。盛浪用下巴轻轻地揉蹭她头发,呼吸她身上四溢的香气,“我已经在努力了。等等我吧,爱上你不用很久。”

        “凭什么等你?!凭你爱我是千金难得?还是凭你是人间至美富贵花?你当你是谁?你又当我是谁?”石齐自认这句硬邦邦的话儿并不过分,甚至还不够讥讽。她试图掰开盛浪箍在肩头手臂,如果情况允许,再回身甩他一巴掌。

        “如果你还没爱上别人了?何不等等我?”盛浪反问。

        石齐愠怒道,“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你强迫自己假装正常是没用的,强迫自己爱我也是没用的。我们一开始就很可笑,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没半点好处。爱情不是做慈善,也不是谁可怜就该帮谁。”

        盛浪霸道地停留在自己的思维里,对石齐的话充耳不闻,问道,“是我哪里不够好吗?”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老是逃避问题。”石齐剧烈挣扎,想从盛浪怀里脱身出来,但手腕像是被铐住一般,怎么都甩不开。附近住的都是街坊老邻居,她顾虑颜面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压着嗓子骂道,“你到底要自私到什么地步才会觉得羞耻?!”

        “羞耻?你觉得我这种人还会懂吗?”盛浪苦笑反问,对她未出口的潜台词心知肚明。他的声音从喉咙里直接发出来,显得异常沙哑,脸上的肌肉抖动明显,像是拼命压制恼怒,又像是尽力掩盖悲伤。

        “放过我吧。”石齐语气里开始有了哀求的成分。为什么就是躲不开,避不了,逃不过呢?

        不可能。盛浪用行动回答。他将石齐的手贴在嘴边,摩挲着,亲吻着,薄薄的嘴唇带来细细痒痒的触感。

        他愉悦地确认了一件事,她还没有爱上别人。

        这足以令人点燃进攻的烽火了,在那个杀伤力惊人的幼驯染插足之前,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并尽快攻下城池。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根本就不喜欢我。”石齐认怂,开始另谋出路。

        “我喜欢你。”盛浪回得没有一秒钟的迟疑,说话时眼眸低垂,下巴却高傲地扬着,声音压抑低沉,喉结微微颤动。

        石齐微愣,忽然明白盛浪对自己大概是怎样的感情,也了解所谓的等一等是什么意思——是由喜欢等到爱。但她不愿意。

        “可我并不喜欢你。”她不知算不算说谎。起码还不是那种喜欢,也还没那么喜欢。

        “那就努力喜欢我。我愿意等。”盛浪轻轻说道。

        他最擅长等待了。

        石齐片刻安静下来,扭头怔怔地看向盛浪。

        她见过他许多样子,难过时借酒消愁的样子,工作时器宇轩昂的样子,恼羞时盛气凌人的样子,生病时软弱无助的样子……总之,都是好看到欲罢不能的样子。却从没见过现在这种样子——他恳求她,用命令的口气,以一副居高临下又卑微到泥土中的样子。

        她似乎一瞬间看穿了他,会渴望,会无助,并非难以亲近,也并没有那么无所不能。

        “先松开我吧。”石齐回正身子,完全彻底地放弃抵抗,任由他抱着,不再试图推开。偏分长发微微卷着,修长的脖颈莹洁光滑,她望向地面,语气平和,且柔且缓地问道,“身体还好吗?”

        石齐温顺的举止使得盛浪反而不好继续用强,手上的力气松了松,诚实答道,“不太好。”他又贴上石齐脖颈,带来温热的体感,像是渴求主人爱抚的猫咪,懒懒的舔着嘴唇撒娇,“好像复烧了。”

        “吃药了吗?”

        盛浪摇头。

        石齐稍微晃动下被捏得有些痛的手腕,挑起眉梢眼角,不算很长却弧度美妙的深褐色睫毛极轻微地抖动,眼神从眼尾顺着缓慢掀开的眼帘向上攀移,朦朦胧胧地落在盛浪鼻尖附近,忽而垂眸莞尔一笑,像是识破了对手伪装后衍生出的同情体谅,心平气和说道,“身体不好不吃药还硬撑着等一夜,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你若真的很喜欢我,就该清清白白地追求我,而不是在这儿强迫我。”

        “我该怎么做呢?”盛浪虚心求教。除了放开,什么都可以。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现在这样子。”石齐想,如果暂时无法坚定地找到拒绝的理由,那便先找到拖延的借口吧。

        年近三十的石齐已经是老姑娘了,早已不如二十刚出头的小姑娘那般青春烂漫,拥有大把的时间来细细斟酌爱情,放任自己花费大把大把的精力去爱一个看不清结果的人,错了大不了重头再来。她已经不愿冒险去赌桌上押大小或庄闲,也没力气轰轰烈烈,更信不过山盟海誓,目前最期望的生活方式是四平八稳地靠近幸福,连岔路都尽量别走。然而她与盛浪之间戏剧性的开篇配上高潮迭起的剧情,有种难以名状的违和感,像是在恐怖片里谈情说爱,总觉得会从哪个角落冒出点什么。

        至少石齐觉得可怕。不踏实。没有安全感。有种病急乱投医的急躁。

        这不是爱情,就算是,也是畸形的。

        “我们认真谈恋爱吧。”盛浪沉默许久,又兜回了老话题。

        “你这人怎么这么执着啊!”石齐禁不住气笑了。当初得知他能爱一个伦理上不能爱的人许多年,就该料到他性格里韧拗的程度之深。

        “如果你还没爱上别人,那和我在一起一定不是坏事。”盛浪语气颇为自负。

        如果还没爱上别人。石齐默默念叨着这句话,脑袋里直接跳出了张镜白的名字,紧随其后出现了律师朋友,以及他们昨晚的约会。今早刚被压制下去的失落感再次浮出水面,她皱起眉头,不确定道,“或许不是坏事,但感觉也不会是好事。”

        “哪里不好?”盛浪有些孩子气地发问。身为男人,他自认综合实力远超平均水平,而身为男友,他对这个陌生的身份充满了信心。

        石齐被他问住了。

        开始认真思索哪里不好?想了半天居然尴尬的发现,如果盛浪没有事先爱上别人的话,和他在一起的确不是坏事。换言之他不仅不是不好,还是相当好,甚至可以说是高攀了。人生唯一的「污点」只不过是睡了领养来的妹妹而已,而这事也不能只怪他。

        她的思维被连哄带骗地被拐去了奇怪的方向,完完全全忽略了更重要的事情,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相爱的。

        “我会尽我所能待你好,不叫你受一点委屈。”盛浪继而许下更进一步的承诺,像个抛出小肉块一步一步诱骗小动物进陷阱的狡猾猎人。

        “我发誓一辈子!”他愿意率先套上誓言的镣铐,接受道德的束缚。

        石齐并不怀疑该点,轻声回道,“给我点时间吧,尽快答复你。”

        “好。”盛浪满意地眯起眼睛,笑了。

        或许是由于年纪大了,能用来挥霍的时间不多了,也或许是真正渴望拥有的东西,无法忍受等待。

        他决计不再像年轻时那样苦等那个人来爱自己,而是孤注一掷般地逼眼前这个人必须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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