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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生日快乐


时间跐溜地滑到十二月下旬,石齐真的快要二十八岁了。

        余秀雅早早做了准备,两个孩子一起出生自然要一起过。

        石齐也早早开始期待,时不时透露给石卓文,她的笔记本电脑有点旧了,时常卡顿,严重影响工作。嗯……希望老父亲能够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十二月二十二号在石齐的千唤万唤下款款到来,崔灿一大早就送上祝福。

        “生日快乐。”崔灿举着礼盒一脸笑意。

        “谢谢亲爱哒。”石齐惊喜地收过礼物,还了个大大的拥抱。

        “我最近培训回来又要评职称,还赶上班级元旦晚会彩排,分身乏术啊。”崔灿双手合十,目光狡黠。

        “啥意思?”石齐警觉地后退半步。

        “帮我写工作总结。”崔灿向前贴上半步。

        “哼!不要!”石齐抱着礼物打算火速起来。

        “别呀,求你了亲爱的。”崔灿嬉皮笑脸地挽过石齐的胳膊,用圆嘟嘟的脸蛋蹭她肩膀。

        “少在那发春。白衣服不好洗,别给我弄脏了。”石齐笑着抽出胳膊,算是答应了,接着又明知故问道,“最近和副主任怎么样?”

        “还那样儿呗。”崔灿不再磨蹭,但也不松手。

        “稳定交往?”石齐问。

        “算是吧。但我跟他科普bl细节的时候,他的反应不太自然。”崔灿边说边嫌弃。这么点毛毛雨就害羞了?简直不堪大用!

        “直男嘛,能理解。”石齐反倒比较同情他。

        崔灿点头,一段时间接触下来,虽然林溪谷对二次元不感兴趣,但也不持有偏见,她觉得这样好像就足够了。又突然双目放光地坏笑着问道,“你呢?今天是你和发小的生日,是不是有大惊喜?”

        “当然。”石齐难以掩饰激动的心情,听说干爸搞到了几瓶陈年茅台,她垂涎已久。并且,也暗暗希望能通过今晚缓和一下她和张镜白比冬露夏雪还难以保存的「纯洁兄妹之情」。

        “那就祝你今晚开心咯。”崔灿啪叽在石齐脸上亲一口,笑嘻嘻地跑开了,只留下黏糊糊的口红印。

        绝对是发春了。石齐翻出纸巾擦脸,顺手打开礼物,情不自禁发出“哇哦”的感叹,七色口红小样的圣诞雪花限量礼盒套装,送到了心坎里。

        下午时,姚娜娜走进办公室,斜眼瞅了瞅石齐没吱声。这段日子,盛主任对她比从前更冷淡了,正眼都不瞧一下,但这依然没让她彻底放弃和主任交往的念头,反而更加怀念前些日子一起打辩论赛的美好时光。

        都怪这个小婊砸。姚娜娜将手里的课本想象成石齐,重重摔在她办公桌上,没好气说道,“交际会话的课本,蔡姐让我给你的。”

        “哦。谢谢。”石齐礼貌客套。

        姚娜娜放下资料就走了,就算石齐态度和善,她心里的不满也一丝未减。

        石齐尽量避免招惹她,上次照片事件虽耿耿于怀但冤冤相报何时了,她决定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唉,实话说了吧,其实是伺机报复但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最后就有点不了了之的趋势了。

        理论上,她可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刚送走姚娜娜,便收到一条短消息。盛浪的。

        「过来」

        没标点。她内心无数次吐槽。含一片喉宝,迈着左右摇摆的招摇步伐,哼着小曲儿出了办公室,愉快地敲响盛主任办公室的门。

        “进。”

        石齐拧开把手,火速闪入门内,关门后期待地望着盛浪。

        “柜子里,自己拿。”盛浪的头并没抬起,仅向右小幅度晃了一下,给出个大致方向。

        “遵命。”石齐兴冲冲拉开柜门,显眼的位置处端端正正摆着个精致的包装盒,看起来不便宜。她一双大眼睛顾盼生辉,灵巧地转了两圈,迫不及待拆开丝带,才想起来这样做不太妥当,扭头问道,“咳…我可以拆开吗?”

        “嗯。”盛浪真心懒得理她,明明已经快拆完了。

        “好嘞。”石齐扯下丝带,掀开盖子,又忍不住发出“哇哦”的感叹声,香氛甄选圣诞限量自由组合套装,贼贵。

        盛浪上周在柜台前挑了三款他想闻的。玫瑰。樱桃。夜来香。都是花系果系的香氛,偏甜腻清馨,他觉得适合她。

        石齐挨个试了下,每样都香进了她骨子里,把礼盒捧在胸口,开心得原地转圈。

        香水,口红,这个生日几乎圆满了。

        看来很喜欢。盛浪扫了一眼石齐,嘴角轻微上扬挂了抹笑意。其实选礼物并没花什么心思,却效果拔群,主要因为不发脾气的她真是太好哄了。

        “晚上有空吗?”盛浪合上文件问道。

        “今天吗?不行。”石齐拒绝得干脆。

        “家里有安排?”盛浪想想也对。

        “嗯。”石齐点头,为难道,“我们要在家里过生日。”

        “你们?”盛浪这就觉得不对了。

        “我和发小是同一天生的,所以当然是我们一起。”石齐自认君子坦荡,她和张镜白的关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不必刻意隐藏。

        盛浪停下笔,抬头问道,“那个深夜来接你的幼驯染?”

        石齐黑亮的眼睛眨了眨,想起年初的聚餐,确实是张镜白来接的,点头应道,“是他。”

        盛浪眉头皱了皱,又问,“后来有一次还背你上楼了是吧?”

        “哦,对的。”记性真好。石齐都快忘记这事儿了。不过背上楼这都是小操作,还…还有更骚气的操作就不方便透露了。她又想起了那日同床共枕时的糗事,开始觉得他俩的关系其实一点也不君子坦荡。还是少说为妙。

        “眉清目秀,蛮帅的。”盛浪拧上笔帽,笑得意味深长。同一天生日,所谓的缘分?

        “是蛮帅的。”石齐赞同地点点头,但又发自肺腑地补充兼恭维道,“但没主任你帅。”

        废话!盛浪从座位上起身,盯着石齐不说话,全世界都可以觉得她的幼驯染比自己帅,就只有身为女朋友的她不行。

        他慢悠悠踱到石齐跟前,目光狡黠,神情诡谲,问道,“你晚上回家过生日,我怎么办?”

        “你?”石齐把香水挡在胸前,底气不足地说,“回自己家呗…”

        “哦。”盛浪身子微转,与石齐擦身而过,拉开柜门,翻找资料。面露不悦。这叫什么话!

        好像惹到他了。石齐想再说两句无关痛痒的废话转移下话题焦点,刚要开口聊聊礼物哪里买的,有没有打折卡这类的,就听见盛浪开口质问道,“你和他公开过我们的关系吗?”

        石齐摇头,又点头。她记不清自己说没说过了,大概率是没有,有也肯定是含含糊糊随口一说。

        “很好。”盛浪合上柜门,拿着一叠学生职业规划表,转身盯着石齐,冷笑问道,“怎么说的?”

        石齐手心冒汗,开始寻找万全之策。她能够理解盛浪此刻的不愉快——正牌男友犹如彻彻底底的外人般被彻底摒除在生日聚会之外,的确很窝囊。她很清楚盛浪敏锐异常,又聪明绝顶,虽然问得极轻巧,但断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打发的。

        她可怜巴巴地靠着宽大老旧的写字台望着盛浪,并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干脆闭嘴吧。

        见石齐不语,盛浪继而问道,“我的出现会让你感到为难吗?”

        “当然不会。”石齐矢口否认,轻轻放下礼盒,蹭到盛浪身边,一只手勾起他小手指,另一只手挽起盛浪的胳膊,轻声柔语地尽可能委婉解释道,“以前一直都是两家人,也想不起来邀请别人,你要是想参加我领你回去就是了。”

        盛浪语调低沉平静,说道,“你从来没想过让我参加,我又何必自讨无趣。”

        句句戳心,石齐内疚道,“主任大人,我错了。领你回去还不成。”

        盛浪不理。嗟来之食,不要也罢。

        “这次是真的没经验,求你别生气了。”石齐做小伏低的恳求道,小脑袋低下四十五度盯着地板,像犯错领罚的小孩子。

        盛浪还是不理。此番诸多推搪,她借口寻的累,他理由听的累,何苦呢。

        “……阿念。”石齐小声讨好,攀上他肩头,将他手臂裹在怀里,尽了最大诚意。她大概从以往的实践中获取了经验,聪明狡猾又好似模糊地意识到哪样做最好用。

        盛浪确实很吃这一套,他身子颤了颤,心也颤了颤,相当受不得从她嘴里软嘤嘤地喊出自己的乳名,是那样的撩人心神,他抽出手臂绕过石齐,回到转椅上,开始查看□□,他其实很忙,不把时间花在她身上就正好花在工作上。

        他叹口气,无奈说道,“算了。”

        真的算了?石齐不敢信他如此好打发,歪头谨慎确认道,“真不生气了?”

        盛浪没表态,既不想难为她,也不想太快搭理她,不慌不忙地将资料分成四份,分别慢悠悠地别上曲别针后,才拉开抽屉取出一张精致的贺卡,扔进石齐的礼品盒里,低声冷冷说道,“希望你明年的生日里有我。”

        石齐非常诚恳地点头应诺,趁他态度稍缓和了些便见好就收,立马千恩万谢地出了办公室。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背靠笨重的木椅子长舒一口气,看着礼物发呆,挺自责的。其实,盛浪无非想要个光明正大的“名分”而已,在这份感情里,他看似霸道强硬,其实在关键处一直迁就忍让。她才是不分场合,不分地点,不分人物,不分时间,胡乱任性,永远不会考虑别人,自私自利的幼稚鬼。

        可转念想到她和张镜白的关系正卡在上不去下不来的尴尬境地,又觉得今天实在不是介绍盛浪的好时机。在心里给盛浪道一百次歉,默默发誓,待捋顺了这段「纯洁兄妹之情」,就把二人隆重介绍给彼此。

        石齐盯着贺卡,若有所思。盛浪没有将卡片一并放进礼盒,而是另行塞给她,这说明他特意留了些话想单独说给石齐听,可惜没找到机会。

        贺卡不足手掌大,金箔拉丝,配以墨绿相间的缎带,质感上乘。四下无人,她决定现在就拆开看看。刚想解开缎带,就被突然闯进来的蔡姐连人带礼物从座位拉了起来。

        蔡芬低头看了看石齐手里的东西,并不过多留意,边往外拖边风风火火说道,“手机电量满的吧,去听个讲座,顶人头,底下稀稀拉拉的太丢人了。”

        “什么讲座?”石齐慌张挣脱开蔡芬的手,回身将贺卡和礼物锁进柜子里。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咱们院某个老师的。”蔡芬解释道。

        “哦哦,那你等我带点东西,装装样子也得有道具啊。”石齐拿上纸笔和手机,稀里糊涂地跟着蔡芬走了。

        讲座居然持续了两个半小时,若非叫她来的是蔡姐,石齐非翻脸不可!她昏昏欲睡还不敢睡,终于熬到散场便回办公室收拾好东西,飞也似地奔向站点。她心急如焚,真恨不得校车生出翅膀,可以快些再快些。司机平日里飙车般的技术,如今看来就像生了锈的发条,轱辘转得比时针还慢,都叫自行车超车了呢!

        好不容易回到家,石齐一进门就兴奋大喊,“大小姐回来了。”

        齐美君立马迎出来,没见得多期待,反倒一脸嫌弃地嘱咐道,“没见过你这种自诩大小姐的。我告诉你今天镜白过生日,你可给我收敛一点哈。窝里横可不算本事。”

        “……”石齐瞬间垮脸。自己不也过生日么。

        “我说你今晚懂事一点,别太任性。记得以小辈的身份敬他一杯酒,当了你快三十年的哥了,一直照顾你,没功劳也有苦劳,唉…你呀,成天就知道欺负他。”齐美君絮絮叨叨地说着,完全没注意到石齐的反应。

        石齐呆愣地站在门口,也的确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先进屋把东西放下,一会儿就该过去了。”齐美君拾掇拾掇刚从阳台收回来的衣服,打算简单归纳进衣橱就赶紧去看看哪里需要帮忙。不一会儿做完手头的事,拎上事先准备好的一大包坚果鱼干果片之类的小零食,寻思待会儿吃完饭,打牌聊天时吃这些最合适不过了,边往外走边说,“不能让你干妈一人忙活,我先过去看看,你弄好了自己过来。”

        齐美君又匆忙回头,从冰箱里拎出蛋糕和红酒,径直去了对门。

        石齐悻悻地脱鞋进屋,把自己和提包一起放置在床沿边上,静静坐了十多分钟,回想齐美君说过的话,心里一阵难过。

        是啊。张镜白当了她二十八年的哥哥,一直在照顾她。真的该好好谢谢他。

        石齐挽了挽头发,取出早早备好的礼物——钱包。上次在韩国烤肉店时就发现张镜白的钱包很破旧了,放在心里惦记了很久。她买的时候想了又想,选了又选,花哨的他肯定不喜欢,所以特意挑了款实用的。

        指尖拨拉着包装盒上的蝴蝶结,心里很不是滋味。深吸一口气,自我调节心情,自言自语小声说服自己,“敬他一杯酒,从今往后兄妹二人各自开花结果,蛮好的。”

        石齐换上白色v领家居服,拎着礼物和自己准备的零食,踩着毛茸茸的棉拖鞋按响了张家的门铃。门刚开,她便换上甜美笑容,热情洋溢地率先喊了句“祝我生日快乐”用以活跃气氛和自己低落的心情。

        齐美君开门后一个白眼翻上翻下,恨不得把石齐踢出去,自称大小姐也就算了,还自己祝自己生日快乐,过个生日而已,是有多沉不住气啊!

        余秀雅忙得一额头汗,从厨房探出头简单招呼两句让她自己进屋玩,就又回厨房忙活去了。她今天要大显身手,做出比平时更厉害的菜。有好些个是新学的,可以说是任重而道远,不容马虎。

        “张镜白还没回来?”石齐趴在厨房门边问。

        “路上,快了快了。”余秀雅抽空跟石齐亲昵地贴贴脸,又赶紧把葱姜蒜扔进油锅里翻炒。

        石齐怕自己留下碍事,便说道,“那我去他屋里等他。”

        “快去吧,他屋里有那个薯片和辣条,肯定是给你买的。”余秀雅连忙点头,也怕油锅起油后溅到石齐。

        “嗯。”石齐转身跑跳着进了张镜白的卧室,一屁股坐在他床上,眨巴着大眼睛四下寻找薯片,余光一瞟手边,惊讶地发现有两条刚晾晒好还没来得及收进柜子里的内裤,直白地摊在床头,裤腰的松紧带上还留有衣架夹子的印记。干干净净也皱皱巴巴的,似乎残存着白日里阳光的味道和屋子主人的使用痕迹。

        原来,这里也是单身汉的卧室!

        当意识到这一点时,石齐的手迅速移开,开始变得坐卧难安,简直无所适从,放下礼物就心慌慌而急匆匆出了卧室,迎面撞上余秀雅便趁势挽住她胳膊,为了遮掩不自然的神色故意摇头晃脑地卖乖问道,“干妈,你都准备什么好吃的啦?”

        “都是你和镜白爱吃的,就等他了。不会又加班吧?”余秀雅抬眼看表,略有担忧。

        “今天要是加班就太不珍惜干妈的劳动成果了,你打他屁股,像小时候那样。”石齐笑嘻嘻地比划了个打屁股的动作。

        余秀雅捂嘴笑了,她就因为张镜白贪玩没完成家庭作业而稍微打过那一次,为的是给刚上学的儿子立个不可违背的规矩,扒下裤子统共轻轻拍了两下,却叫这疯丫头记了二十年。真是差点毁了她一世慈母的好名声。

        齐美君也凑过来说了几句,三个便哄笑一团,接着两个父亲也掺和近来,抖出了两个孩子小时候一箩筐的趣事,几个人说说笑笑,一转眼七点半左右,门锁终于转动了。

        石齐屏住呼吸望向门口,具体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欢喜雀跃却不够淋漓尽致,有些东西哽在心里极不舒服。

        门缓慢拉开,张镜白如所有人期待般地出现在门外,习惯性说道,“我回来了。”他手里拎着很多东西,一进门就笑得和煦灿烂,显然心情也不错,扫了一圈自嘲道,“我果然是最晚的一个。”

        “知道就好,快洗手开饭。”余秀雅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笑着催促。

        趁张镜白洗手的功夫,齐美君叫石卓文和张峰过来帮忙端菜,两个老男人就屁颠屁颠地小跑过去,挤出客厅门的时候还相互撞了一下。

        石齐回卧室取出礼物,又有意无意瞄到床上的两条内裤,瞬间感觉整个房间里都被雄性荷尔蒙占领了,鼻下似乎闻得到张镜白专属的味道,暧昧而强烈,呛得她脸红心跳,急急逃离现场,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缓缓心神。

        “哟。难不成是给我的礼物。”张镜白明知故问,直接紧挨着石齐坐下,举止动作间,那股致命的味道更强烈了,害得石齐无法集中精神,向外推了推他。

        “干嘛推我?”张镜白不解,反而笑着向石齐凑得更近了些,身子探寻地前倾,想知道她一直背对着自己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快拿走。”石齐红着脸躲开他的身体。蹦下沙发,换了个位置坐。脱离男性荷尔蒙的包围圈,她感觉好些了。

        张镜白拿着礼物稍一掂量,外加包装尺寸,不用拆开都知道是什么。心里暖暖的,知她选的用心。

        “你不拆开看看吗?”石齐两颊带笑,双瞳剪水,十分得意。她自认选的不错。

        “现在吗?”张镜白故意吊她胃口,眉眼也满是笑意,说道,“现在不太想拆开。”

        “快拆。”石齐理所当然地命令道。现在不拆,难道留到夜深人静时偷偷拆,那还怎么听他夸奖她审美出众?况且,如果不拆开,看不到他的喜悦,会有点遗憾。

        “就是,快拆开,我也看看是啥。”余秀雅端上一盘新切的水果,也跟着催促道。

        石卓文心情甚好,好事地凑过来,好奇女儿会送点啥,这么大一盒,肯定不可能是三张“石齐听话卡”和一张“石齐禁酒卡”。这是他去年的生日礼物,至今一次都没用过,因为使用条件太苛刻,而且解释权还归发卡人所有!

        张镜白在众望所归下拆了礼物。果不其然,钱包。质朴的牛皮本色,整齐利落的针脚,足够多的卡位和隐藏的零钱袋,无一不向看官们显摆它优越的出身和优良的使用体验。虽然没有logo,但肯定血统不凡。

        “哎呦,这钱包看起来不错诶。”张峰率先拿过钱包,左摸摸右看看,又在手里掂量两下,调笑道,“好东西,不便宜,铁公鸡拔毛了呀。”

        可不是下血本了么。石齐得意洋洋道,“干爸你真识货。”

        石卓文很不屑,伸手拿过钱包,摸了摸质感真不错。看看钱包,再想想自己,无比怨念,还有一丢丢小嫉妒,亲爹咋没这待遇。

        “快还给物主。”石齐抢过钱包塞回张镜白手上,兴冲冲地说道,“你快换上新钱包,以前那个太破啦。”

        “不急。”张镜白说着就要将钱包放回包装盒里。

        “不喜欢?”石齐不解。

        “喜欢。”张镜白摸着钱包轻声说道。

        “那怎么不用?”石齐又催他取出来换上。

        可张镜白却将钱包塞回盒子再重新包好包装纸,小心地放到一旁。舔舔嘴唇说道,“待会儿再说。”他因为太喜欢,所以不舍得用。

        石齐困惑地看着张镜白,不明白为什么喜欢却不用,但此时此刻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期待问道,“我的礼物呢?”

        “给。”张镜白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自信满满又十分忐忑地递给石齐。

        “我要拆了哟。”石齐笑嘻嘻地拆开丝带,动作慢悠悠的,她无所谓里面是什么。因为结合过往二十几年的经验,张镜白所谓的直男审美,是不会送出什么“像样儿”的礼物的,无一例外都会遭到她的嫌弃。

        可另一方面,于石齐而言,不管里面放了什么,只要是张镜白用心选的,她都会非常喜欢。

        掀开盒盖,生日礼物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登台亮相了。

        一枚珍珠胸针。

        两条藤枝彼此扭曲缠绕,弯出迷人浪漫的形状,藤条上错落有致地点缀三颗珍珠,两颗宝石,星点碎钻。很雅致,很上品,很不落俗套,是女人都会惊讶赞叹的典雅款式。

        所以,一定不是直男张镜白挑的!

        石齐轻微皱皱眉头,同张镜白一样,将胸针收回盒子而没有立刻试戴,合上盖子浅笑嫣然道,“真美,谢谢。”

        她一直低着头,没看向任何人,因为不知道这句谢谢说给谁比较合适。相比于这个他人代选的精致礼物,她明显更喜欢张镜白往年那些土到爆炸的愚蠢礼物,至少都是他亲自选的。可今年这礼物不用猜,便知道是律师朋友选的。

        反倒是齐美君一把抢过盒子,打开盖子左看右看,爱不释手道,“做工真精细,看来镜白也是大手笔啊。要我说,这可比石齐现在那些都耐看,特别贵妇范儿,秀雅你来看看,我都担心那小钻石掉了。”

        余秀雅的手指顺着藤蔓小心翼翼地滑走两圈,叹道,“要我说跟石齐以前的比吧各有各的好,都好看,但这款更端庄秀气些,以前的更可爱有趣些,不是一种女人味儿。咱们石齐工作了,也该换换样子了。”

        张峰和石卓文纷纷点头,都觉得这话说到点上了。

        “真的吗?那就好。”张镜白满足地点点头,紧张的心情终于得以缓解,不禁感慨果然女人更懂女人。前几日怕选不到石齐喜欢的礼物,他破天荒地给顾慕生打了求助电话。为此还欠下顾慕生一个大人情,将来不知如何来还。

        但只要石齐喜欢,就很值得。

        石齐却兴致索然,简单闲聊两句,一听见余秀雅喊开饭了,便迅速逃离客厅,逃离张镜白。二话没说就在饭桌旁一屁股坐下,看了一圈十分满意,虽说都是家常菜,卖相普通,但闻着就味道一流。

        美味佳肴令她郁闷的心情稍有缓解,但仍然不算愉悦。刚拿起筷子准备开动,就被石卓文一巴掌拍在后脑勺。

        他一副为人尊长的严肃样子,教训她没大没小没礼貌,“长辈都没动筷子,你就开吃!”

        “你干嘛?”石齐吃痛,顿时上了些脾气,脸色明显不好起来。这年头是不是不顺心的事都得扎堆来?

        “大家都没上桌呢,你干妈忙了一晚上,还有你干爸专门去北屯大街买的茅台酒,你个小辈不说声谢谢也就算了,反倒先动筷子,丢不丢人。你看看人家镜白,讲文明,懂礼貌,就不能多学着点。”石卓文并没注意到石齐的异样,只觉得自己说得特别有道理,也说得特别理直气壮。更觉得这番话足以令石齐受益终身,以一种教书育人的楷模姿态,油然而生出强烈的自豪感。

        石齐撂下筷子,干脆不吃了,心里明显不痛快,直觉生日过得太憋屈。虽知张镜白忙,但不知他连挑挑礼物的心思都省了,直接托别人代买。想痛痛快快吃口饭吧,还被亲爹好一顿教训。行行行,这生日她不过了,爱谁长一岁谁长一岁,她就赖在今年不长进了,明年直接蹦双数长两岁得了!

        余秀雅见状赶紧把石齐拉到身边,筷子重新塞回手里,安抚道,“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讲究。”

        “就是,老石你别把两家搞生分了,随便坐,随便。”张峰拍拍石卓文肩膀,示意他赶紧坐下,又玩笑道,“今天两个孩子过生日,人家地位才是最高的,咱们都得往后排,你还敢随随便便打人,小心美君掀桌子打你。”

        齐美君也瞧出石齐要开始闹脾气了,要是不及时给她顺顺气今晚谁也别想好过。于是坐到她身边,摸摸石齐后脑勺,冲石卓文竖起武力震慑的拳头,要他消停点,别再火上浇油。

        张镜白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石齐,看她嘟着嘴一言不发,心里也跟着不好受,但又知干爸是为她好,便只能安静坐过去,拿起筷子给她夹爱吃的菜,哄道,“不吃就凉了。”

        都是他害得。要不是天天跟他对比,自己也不至于地位这么悲惨。石齐愤恨地迁怒张镜白,扭过头不肯吃。

        “一会儿大家都吃,就你不吃?”张镜白朝着石齐侧身低头,想将糖醋排骨喂进她嘴里。

        “饿死我好了。”石齐赌气。

        “胡闹。过生日说什么死不死的。”石卓文又忍不住插话,习惯性教育石齐。

        “你也知道我过生日哦?!”石齐气不打一处来,腮帮子鼓鼓的,都快气哭了。

        “我怎么不知道呢?!而且不光我,大家都知道啊。”石卓文说完还不解地扫视一圈。很明显嘛,不然两家人聚在这儿折腾一大桌子菜图个啥?不就是给两个孩子过生日么,他摊摊手说道,“你瞧这有什么好问的?”

        “你!”石齐没绷住,被气得哭笑不得。都什么鬼逻辑,还数学教授呢。

        这一旦笑了,就好了。脾气就过了。

        张峰打趣道,“老石啊,可以,自己惹完自己哄,有一套。”

        石卓文谦虚地点头示意都是常规操作,又拿起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催道,“赶紧吃。边吃边聊。”

        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余秀雅举起杯子提议道,“吃之前咱们先祝孩子们生日快乐心想事成吧。”

        “哎呀,我家这个傻吃呆睡,心都没有能想成啥啊。”齐美君虽这么说着,但还是端起酒杯,诚意十足地喝光了一小盅。

        张镜白憋着笑,怕石齐嫌脸上挂不住又闹脾气,听她小声说了句“虾”,赶紧夹了几只开背虾回碗里,认真剥了起来。

        石齐想吃虾就知道张镜白会给她剥虾,而张镜白的确如她所料。一切太自然,自然到理所应当的地步。她啃完碗里的排骨,见他还没剥好,不耐烦地催促道,“张镜白,你怎么这么慢,我要按快进键了。”

        “我哪有快进键。”张镜白笑着回道,手上却加快了速度,其实有些烫。

        “你当然有了,我就这样揪你的耳朵,你就知道快进了。”石齐站起来,边说边演示,伸手去揪张镜白的耳朵。

        “哎哎哎,别闹。”张镜白手上都是汁水,只得一直擎着,左耳朵被石齐揪着,样子滑稽极了。他笑着警告石齐放手,不然要她好看,却彼此心知肚明只是说说罢了。他不想反抗,也喜欢这样被她欺负,只有和她在一起才最开心。

        余秀雅在一旁不仅不心疼,反而捂嘴欢笑起来。石卓文则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隔着大半个圆桌揪石齐的耳朵,嘴上教训道,“反了你了,赶快给我松开,人家镜白不要面子的吗?成何体统!”

        石齐松开手,龇牙咧嘴有些吃痛。

        见她松开,石卓文才松开。

        张镜白完全不气恼,眼里带着笑意,将五只虾送回石齐面前,用纸巾擦擦手装作发脾气似地说,“我也过生日,也是寿星,居然敢抓寿星的耳朵,今天放过你,不许有下次。”

        放下碗,又同往常一样补充道,“先吃这些,不够我再剥。”

        “哦。”石齐揉揉耳朵,将一只大虾塞进嘴里,却尝不出什么味道。嘴里鲜甜,心中苦涩,她突然想起这个名叫张镜白的男人或许将来有一天也会对别的女人这般好,更或许不会再对她这般好,就难过得想落泪。

        “秀雅,这道菜是怎么做的?”齐美君指着一盘刀豆炒肉问道。

        “你爱吃?”余秀雅把菜推得离齐美君近些,于厨子而言,没什么比爱吃她的菜更值得欣慰了。

        “特别好吃,所以想是不是有什么窍门。”齐美君配合地多夹了几筷子,吃的津津有味。

        “哪有什么窍门,就是挑点新鲜的刀豆,配上瘦肉丁,哦对,这瘦肉丁要提前用淀粉和酱油腌十分钟,入味。”余秀雅说起自己拿手的菜肴滔滔不绝,又给齐美君剥了一只虾放到碗里,说,“美君你尝尝这个,和以前不太一样,我改良得很成功。”

        齐美君尝了一口便夸赞道,“好鲜,下午现买的吧。”

        “可不是,我两个小时前刚拎回来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呢。”余秀雅频频点头。

        “秀雅你可真用心。我可比不上你一星半点。”齐美君恨不得从余秀雅那儿借点相夫教子的贤惠过来,可仔细想想借来了也没用,石卓文那家伙不用她照顾,反倒把她照顾的妥妥帖帖,石齐那混球更不用她管教,咋管也是没用滴!

        吃吃喝喝半个晚上,俩家人便自然而然进入了饭后标准化模式。

        石卓文和张峰围在桌边聊着学术和学校里的事,时不时抿一口酒,吃两粒花生豆,发出一串大笑,或唇枪舌战非要一较高下。齐美君和余秀雅则退出饭桌,倚在沙发上守着零食和水果,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家长里短,时不时凑在一起交头接耳,插两句家属院里听来的八卦,再咯咯咯笑作一团。

        随着一声闷响,汤碗砸在桌子上,溅起一片汤汁,吓得几个人都收了声。石齐眉头紧蹙,指头通红,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有点歉疚自己吓到别人,但更多的是压抑不住想爆粗口的疼痛。

        “呀呀呀都怪干妈,盛太满,一定是汤溢出来了。”余秀雅赶紧起身去找烫伤药。

        张镜白本能地拿过石齐的手,仔细看了看,并没有烫出水泡,敷上药一个晚上就差不多了。他冲着手指吹凉气,这样能缓解疼痛。

        石齐却被这个动作拉进了久远的回忆里面。

        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坐在庆大的花坛边。一个挂着泪珠,一个柔声安慰。

        “石齐,你别哭了。谁让你急着吃包子。”张镜白急得没办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石齐哭得更凶了,饿了想吃包子有错吗?身为包子烫人就是它的不对了。

        “你别哭了,是不是很疼?张镜白拿过石齐的手,心疼地看着指尖红通通的一片。

        废话,不疼掉眼泪干嘛。石齐举着手,特别疼,感觉人生都黑暗了。

        “你别哭,我给你吹吹。”张镜白对着石齐的手指尖吹凉气,吹了两下,抬头问道,“好点了吗?”

        “嗯。”石齐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委屈地点点头。凉凉的,舒服多了。

        “那太好了,你别哭,我一直吹,吹到你不疼为止。”张镜白安心了些,举着石齐的手放在嘴边小心地吹着,很高兴能找到让她好受些的方法。

        二十年后,石齐看着不停吹凉气的张镜白,不知道该高兴这感觉一直没变,还是该难过这感觉一直没变。

        总之百感交集、一言难尽。

        余秀雅的脚步声把石齐从自己的思绪里拉出来。

        “这个涂上就不疼了,镜白你赶紧帮忙涂上。”余秀雅关切地拿过石齐手指看了看,自责几句想得不周道,却被齐美君拉回沙发,叫她甭担心,烫一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镜白也安慰母亲有他在没事的,便牵着石齐去客厅上药,他上的很仔细,专心致志的样子非常迷人。石齐的头微微歪着,一动不动地打量着他每个细节,观察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我们不是一起长大,你还会对我好吗?。”

        “嗯?”张镜白涂药太认真,没听清,抬头反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石齐怂了。

        “还疼吗?”张镜白将药膏涂在手指上,裹上纱布,柔声问道。

        石齐摇头道,“凉丝丝的,不疼了。”

        “果然是家中必备特效药。今晚不要碰水,明早拆掉纱布应该就没事了。”张镜白边收拾药膏和纱布,边叮嘱道,秀气的脸庞里藏着最慈悲的温柔。

        石齐低头看着缠满纱布臃肿的手指,着急无奈道,“裹了纱布我还怎么吃饭啊?”

        张镜白笑了,微凉的手指刮了刮石齐的小鼻头,取笑道,“小馋猫,当然是我喂你,就算自己不吃也先把你喂饱。”

        他为什么这么好?他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还是只对我?石齐被脑子里冒出的念头困扰了几秒钟后,发现自己回答不了,她对外人眼中的张镜白一无所知。

        “出去吧。”张镜白收好药箱。

        “好。”石齐乖顺地跟在后头。

        回到餐桌后,她就开始肆无忌惮地指使张镜白了,将齐美君来之前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但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大人们酒过三巡、兴致正浓,石卓文见她受了伤也便随她去了。张峰和余秀雅更是没二话,儿子嘛,不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嘛!

        等晚上,回到家里的石齐酒足饭饱,身心俱懒,瘫倒在卧室床上,隐约听见石卓文向齐美君夸奖张镜白是难得一见的好孩子,张峰那家伙不知道哪修来的福气,生个好儿子,要是能再领回个好儿媳,真叫人羡慕。

        齐美君满不在乎地撇撇嘴,虽然张镜白才是她心里最完美的乘龙快婿,但盛浪可也是万中无一的人才,在她看来,自家闺女也勉强说得过去吧。

        但齐美君也就是想想,并没说出口,她总觉得两个孩子哪里别扭,又偏偏说不出是哪里。

        躺在床上的石齐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不转,静静地听着两个人聊天,再静静地发呆。

        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人生,她和张镜白并肩同行二十几年,如今终于走到了分岔路口,舍不得也要说再见,没什么好难过的。要学会接受失去,从此以后要一个人在轨道上禹禹独行,虽然有些失落,但不应该害怕。

        “美人奶奶,你不用担心了。”石齐趴在床上,喃喃自语道,“张镜白看起来挺好的,他应该会非常幸福。现在不开心的是我才对。”

        虽然她心里极不愿意他被人抢走,但努力让自己放平心态,不怀有莫名芥蒂,张镜白多年来温柔以待的恩情值得她真心诚意地送上祝福,只要他幸福,她就愿意“忍受”一次“极不愿意”。

        石齐觉得自己必须尽快开始做准备,准备好接受张镜白的即将离开。

        她心情压抑,情绪低落,胸口憋闷,深呼吸也无法缓解分毫。内心的能量似乎快要耗尽了,非常想抱抱盛浪,不然可能会被张镜白的即将离开折磨至疯。她跳下床拿出香水礼物,喷了两下,沁人心扉,感觉好点了。这才想起还有张贺卡没看,急忙翻出来,恭敬地捧在手心一点点打开,她怕开得太快,惊扰了里面的字迹。

        盛浪的字是极美的,龙飞凤舞好似要跃出纸面,每每看到都心旷神怡,赞叹不已。

        堪比名家真迹,可谓人间精品。

        贺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石齐一个字一个字读出声。

        「若爱永恒便是你之于我」

        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标点。但石齐一瞬间红了眼眶,将贺卡贴在胸口,这表示盛浪承认他对她的是爱了吗?可惜还不是唯一的爱。

        但足够使心里某个位置暖暖的,软软的,柔柔的,融化得一塌糊涂。

        忍不住读了一遍又一遍,指尖顺着汉字笔画行走,感受盛浪写字时注入力道带来的微弱凹凸。她将贺卡放在鼻下闻了闻,浓浓纸浆味道里还掺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臭味,是碳素墨水的味道。

        用黑色碳素墨水写出的字,永不褪色。

        “你现在在干嘛呢?”石齐对着贺卡自言自语,想象自己正在和盛浪说话,“我今天心情不好,有些话想跟你说。”

        石齐停了停,觉得自己很糟糕,“对不起,阿念,请别嫌弃我那么自私贪婪,优柔寡断。我不应该即选择了你又舍不得张镜白,我不应该什么都想要,我明白这不公平,也不可能,但真的太难受了,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别人而没法挽留,可能我压根就不该占用吧……”

        说着说着,石齐竟然哭了,脚搭着床沿,屈着膝盖,抱着头,默默地流眼泪,夜深人静,她不敢发出声音,骨节青白的手指紧紧攒着贺卡,手背上一排牙印。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泪为谁而流,为决定放开张镜白的自己而流,还是为渴望爱情却难以圆满的盛浪而流。

        发泄后,感觉好多了。漫漫长夜,不如喝两杯,石齐从床底搬出一箱偷藏的啤酒,打开一听一饮而尽,没想到十块一瓶的啤酒居然比陈酿的茅台舒心爽口。当床头摆了一排啤酒瓶后,指针才终于晃悠到零点,她抱着空酒瓶,庆幸这个该死的生日总算结束了。

        “石齐万岁万万岁。”她迷迷糊糊地说完便爬上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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