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若要说北方的冷是物理攻击，那南方的就能用魔法攻击来形容。
南方没有雪，但凡下起雨来除了湿就是冷，只要露出一个脚脖子，就能冻到骨子里去。
雨下得不大，是毛毛细雨。
正因如此，雨下的不彻底，只能没完没了的下，没遮挡的城市淋得湿漉漉，洗掉一层灰尘都还不罢休。
他们没带伞，在何家楼下马路边泊车时就想拿了东西淋雨过去好了，反正雨也不大，淋一点也不至于感冒。
才把东西拎着下车，他们便看远处打着伞跑来的何垣，跑得气喘吁吁。
想是在楼上看到了车，就匆匆拿着伞过来了。
路成游与岳父相互道了声好，锁了车接过何垣拿来的一把伞，遮着何行川往居民楼走。
何垣和严敬不知道昨天路家发生的事，对于他们推迟一天才来也没说什么，严敬假意叨叨了何行川一句“小白眼狼”，后被何垣毫不留情的戳破，说对儿子最牵肠挂肚就属他一个，隔个一天就念一回，生怕儿子过得不好。
此话出口必定糟一顿胖揍，何垣反倒不以为然，脸上带着苦笑就这么挨。
何行川对父母的打闹行为见怪不怪，经常觉得他们反而更像孩子，只是这三言两语倒是给他点通了。
自从嫁给路成游就很少给父母联系，从前一直在家倒不用注意，可这会离家了，倒是没将这点挂在心上。
何行川知道何垣那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看严敬进了厨房，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白眼狼”。
午饭时雨声渐渐大了，下雨到哪都麻烦，原本的安排也随着雨的到来被耽搁下了，这一天他们便决定呆在家。
正想着今天要怎么荒度时光，严敬就从房间里找出他落灰的switch游戏机，连着电视耍了起来，期间因为游戏失败，他还给何垣锤了两圈。
经过这一下午，路成游就知道何行川那淡然的性子更像谁了。
当天晚餐之后，何行川奋笔勤书的用折叠键盘在手机上敲字，路成游则拿了一本书在何行川身旁看，他们呆在同一个地方做着不同的事，期间互不沟通、互不打扰，却比他们相处时的任何一个时候要自然。
好像结婚那一个月来他们都是以这样平和的状态相处。
严敬在一边悄悄看着，之前他还担心何行川这交不到朋友的性格要怎么和路成游相处，这会看来，他倒也不用太担心。
入夜后何行川便有了昏昏欲睡的意思，打出来的内容九不搭八，最后干脆放弃，一头扎进沙发棉垫中，“呼”的一声吐气，就这么睡着了。
这操作路成游看得好笑，和严敬要了一个毯子，盖上后打算等他睡熟一些了再把人抱进房去。
他常年锻炼，何行川又是个吃不胖的“排骨精”，他抱着何行川上下楼走个几个来回都不是事儿。
虽说何行川已经睡沉了，但凌空而起的感觉还是会有，他惴惴不安的动了一下，没醒，美梦却成了噩梦。
梦中自己倏地升空，后背有什么垫着，但总觉得随时要砸向地面，心里那点惶恐只增不减。没多久，他终于掉到了“地上”，后背触及的却不是坚硬的土地，反而落入一张柔软甚至有些熟悉的棉垫。
何行川眼望四周，看到的并不是床，而是一片未被摘取的棉花田，这里棉花开了满地，受足了阳光辐照，开得茂盛——他方才那一落，原来是落到了棉花上了。
他第一个反应是“难怪摔不疼”，随后才转过神——自己再轻，这几朵棉花也遭不住一个成年人的体重啊！
这才惊觉自己是在做梦。
想法刚从脑中蹦出，梦境遽然消逝，他睁开了一点儿眼皮，看到路成游离开房间的背影，听见他以姓唤了两位岳父，说话时带了何行川的名字，也听到外边何垣的答应。
后来的他就听不清了，遭不住瞌睡虫的袭击，何行川再一度翕合眼皮，只知道路成游是要同何垣、严敬促膝长谈。
虽然那期间醒了一次，可再度闭眼后何行川睡得很香，睡到日上三竿还不愿起。
意识是被窗外太过耀眼的阳光拉醒的，昨天下了整一天的细雨，湿冷气还没散去，今儿就是太阳重现，也只升高了一两度罢，该穿羽绒的还得穿紧实。
窗帘拦不住灿发的光芒，何行川用力伸了一个懒腰，信息素乍然外泄，桂花味流窜在封闭的小房间内。
何行川在空气中嗅到一丝咖啡酒的味道，意识在此刻彻底清醒，他双手直掩住后劲腺体，盖住一部分正在散发的信息素的同时，逐渐控制自己信息素不要肆意外泄。
控制好信息素的流窜后，何行川先到桌上背包里拿了气味阻隔贴，往地上扫了一眼，没看到地上有铺过床的痕迹。
他到处嗅了嗅，除了空气中那一点儿几乎要消散的信息素，其他地方几乎是没有路成游信息素的味道。
这就怪了，若说他用过抑制喷雾，但空气那点alpha信息素怎么没清理得干净呢？路成游要是在房间里睡了一夜，残留的信息素应该不会这么少啊。
仅这一点的信息素，倒像是在证明那人只是到过这个房间。
那他没在这睡，到哪过夜去了？
何行川走出房间就看到在四脚餐桌上拣菜的路成游，他忍不住好奇，开口就问：“你昨晚没回房间睡觉吗？”
在客厅喝着现榨豆浆的严敬动作一顿，措不及防的被热豆浆呛了一口，连连咳嗽。
何行川见严敬如此反应，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亲密、多暧昧，无论是脸颊还是耳垂，纷纷浮起一抹红云。
他支支吾吾想要掩盖点什么，路成游反而正面回答：“是，昨晚和岳父聊得太晚，你睡得很香，我怕吵醒你，就让岳父给我找了另外一间房间睡。”
“这，这样啊……”
倒是比在房间里铺床睡的要好。
何行川对他们昨晚上聊了什么内容并不好奇，看路成游不打算说他们聊的话题，自己便也不追问，走到饮水机边接了杯温水。
路成游停止了拣菜的动作，起身往厨房走去，端出盛着两个包子的瓷盘，以及一碗温热的豆浆，就招呼何行川来吃。
喝完豆浆的严敬对此嘟囔了一句：“都要吃午饭了。”
路成游语气不自觉的严厉了几分：“那也得吃。”
严敬吐了吐舌头，背对着他俩喃喃：“得了，以后有人宠了，我这当爹的倒是可以放心了。”
路成游轻笑一声，给何行川捏起一个白胖的包子，何行川自然的用嘴叼起，两手接过对方手中的瓷盘和碗，走往餐桌。
而路成游怔在原地几秒，听到何行川移开椅子时才转过了神，他强装镇定的落座，殊不知自己走向餐桌时不镇定的同手同脚了。
…
路成游年初七就得上班，得知这个消息，严敬就念叨着让这俩人快些回家。
原定计划是在年初五下午回家，何行川是知道的，只是看他那恋恋不舍的模样，路成游还是将时间延到了晚上，在同家人吃过晚餐后，才慢慢搬行李上车。
白色suv遵守着交通法规，时速四十开在几乎无车的公路上。
车上他们谈及何垣、严敬俩人相处的模式，路成游觉得俩位岳父可爱，何行川同意着说他们像孩子。他们顺着聊下，事情从何家里聊到楼下早餐摊子，说着哪家的早餐好吃，哪家的包子又贵馅又少，哪家铺面看着简朴实际有不少好吃的东西。
何行川无意间透露出自己对哪家卖早、午餐的偏爱，路成游听得津津有味，同时默默记到了脑子里。
路成游开工一个多星期，周末两天的一大早跑了两趟何家楼下。
没过十五就都还是年，兴许就是这原因，何行川所说的那家包子店这一个星期都还没有要开门的意思，路成游来过瞅了几眼，看包子店门上依旧贴着“过年回家”四个大字的告示，只能带着失望离开，跑往其他早餐店去，想着十五之后再来瞅瞅。
那包子店就在何家楼下没多远的位置，客厅窗子望去，能一览众观，侧眼就能看到包子店的门面。
平时包子店要是开着，那门前的大蒸笼必定冒出袅袅白雾。
严敬拿着他的养生杯站在窗前，喝了一口他那不放糖的菊花茶，扬手招来了何垣，问：“你说小川对路成游是不是有家暴行为？”
何垣一惊，何行川性格像他，是个好欺负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有家暴行为？
他不解的问自家媳妇：“为啥这么说？”
严敬朝不远处那辆刚开走的白色suv指去，“你看，那不是路成游的车吗？”
“是啊，他怎么在这？”
“他刚刚到小川常去的那家早餐店门口转了一圈。”严敬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你看现在才多少点，年轻人不睡懒觉怎么还跑出来买早餐呢？”
何垣细想片刻，道：“自愿的吧……我当初也这么追过你。”
“不行。”严敬早就皱起的眉头没舒展开，他将养生杯塞进何垣的手中，转头去找自己的手机，“我得问问何行川，他是不是欺负人了……不对，不能问他，待会直接问路成游。”
何垣只笑。
得了，原来担心儿子过不好的严岳父，在春节后更换阵营，担心起女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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