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心灰意冷

智洋一路上给祁念打电话，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了。连忙赶回家中，家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他又给李婵婵打电话。

        李婵婵看着智洋打过来的电话，迟疑思索了一阵，最后还是点下了接听键。“祁念怎么了？你们在哪儿呢？”

        李婵婵嘴角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你原来还关心祁念呢？我以为她死活都与你无关了呢？”

        在听着对方急切的追问声中，李婵婵还是告诉了他。

        智洋赶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其他人都已经离开，李婵婵守在祁念的旁边，手里抓着她的手。智洋看见躺在床上的祁念，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安静地闭着眼睛，就像是熟睡的婴儿一样。

        “婴儿？对！孩子！他当父亲了，他有孩子了。可是自己……”一阵懊恼悔恨袭来，浇醒了他犯浑的思绪。这么大的事，自己居然没有陪在她的身边，简直是天理难容啊！

        他轻轻推门进去，李婵婵警觉地回头，看见来人时，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刚出了门，智洋随后就跟了出来，“婵婵，谢谢你照顾祁念，今天多亏了你。”

        李婵婵没有抬眼看他，只是冷笑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老婆生产，自己还能安心工作的人。”

        智洋无话可说，只连忙解释道：“今天开了一天的会，一直都没有时间看手机，刚忙完就赶来了。”

        李婵婵忙回头怼道：“工作就这么忙？工作比任命还重要？”

        “祁念不到预产期，所以我大意了，都是我的错。”

        李婵婵看着他一副做错了事的神情，也不好再加指责，语气缓和道：“她刚睡着，你去看看她吧。”

        智洋走进来，坐在祁念的身边，他轻轻地抓起她的手，看着她随着呼吸微微闪动的睫毛，不觉嘴角微微一动，他想到曾经有过多少次这样盯着看过她睡觉，她的一呼一吸都鞥牵动着他的神经跟着一起一动，可是好遥远了，有多久都没有这样盯着她看过了，不由得微微垂下了头。

        祁念本来没有睡熟，从刚才他和李婵婵一起出去时，她就醒来了。只是现在看见他，心里只是一阵阵的难过，今天是周末，说公司最近很忙，得去加班。可是无论多么忙，这种时候他也不应该不在自己身边吧！在痛苦绝望的那一刻，一直联系不上，关键时刻还不如一个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现在是“近亲也不如近邻。”

        想到这里，闭着的眼睛微微浮动，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智洋看见，微微慌神，他忙用手去擦拭那颗即将坠落的泪珠。手刚触碰到祁念的脸，她就微微睁开了眼睛，智洋的手难以察觉地抖动了一下，马上露出笑意：“你醒了？”

        祁念一言不发，默默地注视着他，让他感觉到一阵子的心虚，沉默了良久之后，祁念轻轻说道：“你去看看孩子吧。”然后别开脸，头转向了旁边。

        智洋微微一愣，然后走了出来。当他看见孩子的时候，心里只高兴了几秒钟，然后就变成了一种复杂的感情。他刚才知道祁念生产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和父母报告了这个喜讯，但是当他们知道产下的是女儿时，明显就是迟疑，随后淡淡地应答了几句就挂断了。

        因为在他父母的观念中，生孩子一定要是男孩才能传宗接代，女儿将来都是别人家的，只有儿子才是将来智家的香火延续。生下女儿虽然不至于罪不可恕，但在他们眼中，不会生儿子，就和不孕不育没有两样。虽然自己觉得现在的社会，生男生女都无所谓，但是怀孕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来都劝说祁念不去进行b超检查，其实就是不想让自己提前就背负上这种精神压力，可是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生的是女儿。

        智洋知道这件事情的非同小可，看着孩子脑子里就在想着该怎样和父母好好解释，以至于让他们能够顺理成章地接受这个既定事实。

        一周之后，祁念出院，智洋接着回到家之后，父母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一副待要审讯犯人的严肃表情，不苟言笑地看着智洋，他们的眼神在智洋手中的婴儿身上一闪而过，然后就慢慢地移动到了祁念身上。祁念看着他们微微一笑，然后怯懦问好，看着他们的神态，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连家里的空气都瞬间凝固了。

        呆站了几秒钟，祁念轻轻推着智洋向他们走去，“爸妈，孩子还没有名字，你们给起一个。”

        父亲没什么语气地说道：“我们想的名字都是给孙子想的，没有适合女娃的。”

        祁念没有反应过来话来的意思，还直接向前走着，笑道：“男名也好，不是有说法男生叫女生名字，女生叫男生名字，还比较好呢！”

        母亲没好气地接道：“那些名字我们等着给孙子用呢！”

        看着父母不寻常的脸色，她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本质，呆站着，然后扭头微微向着智洋怀中的孩子看了一眼，她两个小眼睛正在静静地瞅着眼前陌生的地方，不哭不闹。祁念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心酸，果然爱哭的孩子有奶吃，那不哭的孩子呢？

        祁念回到卧室，智洋也马上跟了进来。“当时母亲嫌我怀孕后不工作没有经济来源，答应的让我生下孩子了她帮忙带着，让我就去工作的。”

        智洋听着祁念淡淡的话语，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知道父母虽然说过这样的话，但是现在生下的是女儿，一切就只能是另当别论了。

        看见他迟疑不说话，祁念顿时来气：“你每次都不说话，不生孩子时吵得是你们，生下孩子不高兴的还是你们；我不工作时嫌弃我的是你们，现在要出去工作了，不表态的还是你们，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智洋看见母亲气愤地推门进来，连忙起身推着母亲又回到了客厅里。“她那是给谁使脸色呢？一回来就大呼小叫的，这才了得！”

        “……”

        听着外面毫不遮掩地喊叫，祁念茫然地看着四周，瞬间感觉眼前的这个家好陌生，陌生到她居然一眼看不穿。日子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所有的事情都不遂心意，仿佛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似的。有那么一刻的恍惚，她甚至在怀疑和智洋的这段婚姻是否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刚结婚时的场景，搬进婚房时的场景，甚至于他们刚认识时的场景，就像是一串色彩斑斓的五彩泡泡，一个接一个地在眼前飘过。那时，是真的幸福，只是所有的事都是有保质期的，幸福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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