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日光刺破云海，洒满了整个马场，三月的阳光温柔缠绵，闪耀着圣洁的光华。

        清风吹起衣袂，叶蓁蓁在马背上跟薛晏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林萱他们在马场上驰骋，神采飞扬，肆意潇洒。

        阵阵爽朗开怀的笑声在这马场上空飘荡，彰显着他们多么开心快活。叶蓁蓁看着慢悠悠地给她牵马的薛晏，良心发现，道：“你去跟他们一块去赛马驰骋吧，今日是专门来骑马的，难能让你一直帮我牵马啊？这马温顺，我自己可以骑，不用你牵。”

        “你能行吗？”薛晏狐疑地看着她。

        叶蓁蓁哼了一声，不乐意了：“我又不是不会骑马，之前是许久未骑有些生疏，现在找到感觉了。”

        薛晏笑着将缰绳递给她，叶蓁蓁控马走了两步，有模有样，她回头朝薛晏笑了笑，那笑中带着几分得意。

        确定她自己能骑，薛晏偏头一笑，去了马厩。

        叶蓁蓁被他那笑声扰得有些耳热，她揉了揉耳朵，低声嘀咕道，“一个大男人，笑得那么好听干什么！”

        冲他的背影哼了一声，叶蓁蓁驾着马慢悠悠地走着，一边走一边跟马儿打招呼。这时，前方传来惊呼恐慌声，叶蓁蓁抬头，就见一道紫色的残影朝她扑来，速度很快。

        这事发生得太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祝幼宁坐在马背上喊着救命。马的嘶鸣声传来，温顺的母马像是发了疯似的，前蹄腾空，仰天嘶鸣，叶蓁蓁本能地抓紧缰绳。疯狂之后便是疾奔。

        两匹马，一前一后，跨过马场围栏，朝春山丛林深处奔去……

        不过眨眼间，只能看到两道残影。

        薛晏反应过来，直接夺过临近一男子的马，翻身上马，飞奔追去，林肃紧随其后。宋良玉想要追，林萱拦住了他，“哥哥他们去追就行了，这是你的马场，你还是先查查马发狂的原因，不然祝家那不好交代。”

        马的速度太快了，疾风从她脸上擦过，还夹杂着祝幼宁那残破的哭腔求救声。叶蓁蓁抓紧缰绳，一股爽快开怀油然而生，她终于又体会到了之前林萱她们在马场驰骋的快感。她闭着眼睛静静地感受着这种肆意潇洒，这时，风中传来打斗的声音。

        叶蓁蓁猛地睁开眼睛，拉紧缰绳试图让马停下。她会骑术，虽然多年未骑有些生疏，但骑了这么久，之前遗忘的那些记忆又复苏了。

        她这匹马慢慢冷静下来，但是祝幼宁的马还在疾奔，且奔跑的方向正是打斗传来的方向。叶蓁蓁驾着马，又追了上去。

        两匹马并驰，叶蓁蓁控马靠近，温声安抚祝幼宁，飞身上了她的马，夺过缰绳开始控马。

        祝幼宁选的这匹马性子要比母马烈，且不知什么原因发狂，叶蓁蓁废了好大的力气都没有控制住，她环视了一圈四周，看着前方有个小山坡，坡上的草茂盛葳蕤，跟祝幼宁通好气后，搂着她看准时机跳了下去。

        连滚了好几圈，叶蓁蓁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终于停了下来。确定祝幼宁没大碍后，她推开她，起身坐起来，然后吓了一跳。

        横七竖八，一地的尸体。这还是叶蓁蓁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死人，头皮发麻，祝幼宁也被吓住了，惨白着脸往她怀里钻。

        她们这是撞上刺杀了。

        前面打斗声传来，叶蓁蓁恢复镇定，她们现在必须马上离开。

        腿上锥心的疼，应该是跳马的时候撞那儿了，但她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

        叶蓁蓁在祝幼宁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越过血腥尸体，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

        密林深处，茂盛的草木中影影绰绰，黑色人影一晃而过。祝幼宁害怕，泪眼汪汪的看着叶蓁蓁，“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别胡说，祸害遗千年，你嚣张跋扈，肯定能活很久的。”

        祝幼宁翘嘴笑了，眼泪也顺着她的脸滑了下来，“哪有像你这么安慰人的？”

        叶蓁蓁还没等她话说完，一把捂住她的嘴蹲下，眼睛看着前方。

        透过密林间隙，只见数十名黑衣男子将一男子团团围住。那些黑衣男子白刃晃晃，肃杀寒冷，训练有素。

        中间被包围的那个男子，剑眉长目，五官凌厉分明，喷溅了点点殷红鲜血的脸上如羊脂玉一般，这是晋王薛绍之，京中出了名的俊美，只不过现在发髻凌乱，浑身血迹斑驳，狼狈不堪。

        数十人对一人，局势立判高下。

        祝幼宁扒拉开叶蓁蓁的手，无声道：“是晋王！”

        叶蓁蓁点点头，朝左边一条小径指了指，祝幼宁会意，蹑手蹑脚地向那条小径移动。她们移动轻快，小心翼翼，可是在踏上小径的时候，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树枝。

        树枝的声音很小，但是那些蒙面人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一下子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喝道：“什么人？”

        为首的蒙面人递了个眼神，两个蒙面人都朝她们走了过来。

        “过来了，怎么办？叶二，我不想死啊！”祝幼宁吓得手发抖，说话都打哆嗦。她不过是出来骑马游玩，没想到会遭遇这些。

        叶蓁蓁抿嘴拉着她躲在一旁的灌木丛中，放轻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越来越近的蒙面人。黑衣人过来，没看到人后又转身离去。祝幼宁想起身，叶蓁蓁拉住了她，屏住呼吸。未几，两个黑衣人又回来了，“嗐，看来是真的没人！”

        两人转身，一道白光闪过，一人心脏被刺穿，另一个人刚拔刀，叶蓁蓁动作利索地将刀给他踢落，反手又是一刀，干净利索。

        祝幼宁惨白着脸，颤颤巍巍地道：“叶二，你杀人了！”

        叶蓁蓁淡定地嗯了一声，拿着白刃的手哆嗦发抖。这利刃还是刚才从那群尸体那顺的，原本是为了开路砍荆棘的，没想到关键的时候还能救命。

        密林外层的厮杀声响起，不远处还传来了马蹄声，不知是敌是友！

        “我们必须得快点走！”

        她这话刚落，激战向她们移来。那群黑衣人发现了她们，又有两人朝她们而来。叶蓁蓁给了祝幼宁一把利刃，“躲起来，保护好自己。”

        一回头，就见薛绍之正跟几个黑衣人激战，而他的背后，一利刃正朝他劈来，他避无可避。电光火石间，叶蓁蓁一把将手上的利刃掷了过去，正中那背后人用刀的肩膀。薛绍之一把将那人手臂砍断，回头看了叶蓁蓁一眼。

        叶蓁蓁一个下腰避开了黑衣人的袭击，打了个滚捡起一把利刃。几个来回后，叶蓁蓁渐渐体力不支，腿上的伤疼得厉害，一个不查，手上的利刃被踢开了。

        叶蓁蓁凭借敏捷柔软的身体躲开几击，手臂被刀划伤，祝幼宁将手中防身的利刃扔给她，同时也将自己给暴露了。两个刺客分开行动，一人直朝祝幼宁而去。

        叶蓁蓁着急，分身乏术，一时失神，利刃被夺。几次打斗之后，刺客暴起，白刃直劈面门，黝黑的瞳仁映着寒刃泠泠，叶蓁蓁闭眼，本能地用手抵挡。预料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睁开眼，就看到薛晏那沾染点点热血的玉面此刻黑沉如墨，猩红着眼吼道：“拿手去挡，你这只手不要了？叶二，学了这么多年的武功，连个刺客都对付不了，真有出息！”

        死里脱生之后，迎接的居然是薛晏饱含怒意的嘲讽，叶蓁蓁气得推了他一把，大声吼道：“薛晏，你混蛋！我差点就死了，你居然不关心我还嘲笑我，你混蛋！”

        吼着吼着眼睛便红了。

        薛晏收敛眼底的紧张，看着红了眼的叶蓁蓁，伸手将她的手攥着，忽然笑了笑，柔声哄道：“好好好，我混蛋，混蛋……”

        叶蓁蓁被他这无赖行径给逗笑了，转而看向祝幼宁。祝幼宁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眼睛看着前面，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林肃正在和刺客交手，几息之后，刺客就被解决了。

        薛绍之还在跟刺客激战，林肃加入激战，叶蓁蓁情绪平复后，捅了捅薛晏，问道：“他好歹也是晋王，你不出手帮忙？”

        薛晏瞥了瞥她，眼神意味不明，未几，他递了把利刃给她，飞身加入战局。

        局势一下子逆转，未多时，刺客便被全歼。

        晋王原本还想留活口，妄图从这些人口中得到点什么，但这些黑衣人都是死士，被抓住后就咬破毒牙自尽。

        解决完刺客，薛绍之力气用尽，浑身无力地坐在地上，虚弱地道谢。林肃拱手道，这是应该的。叶蓁蓁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薛晏皱眉，“你腿伤了？”

        叶蓁蓁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薛绍之身上。

        再次见到薛绍之，她以为自己会激动，会难过，会怨恨，可实际上，她的心平静如湖面，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那些爱与恨，恩与怨，在上一世的时候就已经消磨殆尽了。

        重来一世，她与他干干净净。

        叶蓁蓁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薛晏，埋怨道：“你们怎么这么久才到？要不再晚一点，直接过来给我们收尸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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