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什么？”手上的樱桃掉了，薛晏双手抱胸往后跳了几步，确定自己离叶蓁蓁的距离足够安全，说道：“爷知道自己长得俊美，身姿挺拔。京城里馋我身子不止你一个，但是爷也是有底线的人，就算咱俩自幼相识，也不行！爷的身子只有爷娘子能看，我要为她守身如玉！”

        叶蓁蓁刚说完就察觉出自己的话有歧义，原本还想解释填补一二，但是听闻薛晏这话，如瓷的小脸黑沉如夜，咬牙道：“鬼才馋你身子。薛晏，就你那身子，你给我看我还怕污了我的眼呢！”

        薛晏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叶蓁蓁瞧见他那动作，气不过地将手上的樱桃砸过去，薛晏身手敏捷地用嘴将樱桃一一接过，一脸享受地吐了籽，回味无穷地道：“多谢叶二小姐！”

        叶蓁蓁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次没有吱声，直接上手将他的外衫扒了。

        薛晏哎哎直叫，身子扭来扭去不让她脱：“叶二，我说了我的身子只能我娘子能看，你快住手，再这样我……啊，疼……”

        薛晏捂着手臂上被她掐的部位，面色痛苦。

        叶蓁蓁面带微笑，没有半点良心不安，“活该，下次再嘴贱，我还继续掐！”说罢，还故意露出凶恶的样子，用手又掐了他一把。

        “泼妇！”薛晏艰难地吐声，似乎受伤颇重，但是在她转身的下一刻，他挺直身子，漫不经心地吹了个口哨。

        他虽游手好闲，但自幼练武，身上肌肉结实，叶蓁蓁那点力道对于他来说也就是挠痒痒。

        叶蓁蓁将外衫铺在凹形的土块上，筑成一个小窝，将樱桃放进小窝里，不一会儿小窝就满满地铺了一层，橙红橙红的，诱人极了。

        樱桃树近地枝丫上的红樱桃已经被摘得差不多，剩下的是青的，橙的，未熟的。

        叶蓁蓁看了眼树冠上红樱桃，起身一跃，一勾，翻身上树。她今日因为要骑马，穿的是利索不繁坠的骑装，倒也方便她爬树，但是就是衣着太爽利了，她现在没办法兜手上的樱桃，“薛晏，帮我拿一下。”

        薛晏边摘边吃边玩，一回神，就见她钻到树上了。他端起地上的外衫兜接过樱桃，好奇问道：“你摘这么多樱桃干什么？”

        “这时节樱桃还未熟，难得见到这早樱桃，拿回去给表妹他们尝尝。不能我们吃独食啊？”叶蓁蓁继续摘在樱桃，头也不回地道，“反正这两棵樱桃树无主，我们今日不摘这樱桃，这樱桃没人吃还不是浪费？”

        薛晏在外衫兜里选了几颗红透了的樱桃，眼睛瞄了瞄山梗密林处的几缕炊烟，慢悠悠地道：“叶二，谁告诉你这两棵树是无主的？”

        “这荒郊野外，密林深处，空无一人。这不就是无主嘛，有眼睛的人都知道！”

        叶蓁蓁边摘边说，摘了几颗之后，似乎反应过来，回头看着薛晏，试探地问道：“这樱桃是有主的？”

        薛晏很肯定地点点头。一串樱桃树枝垂在她的眼前，看着这红润润的樱桃，叶蓁蓁觉得手里的樱桃有些烫手，“那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带你见识见识早樱桃。谁知你还没等我说就迫不及待地摘樱桃。”

        薛晏说得漫不经心，叶蓁蓁听后却快哭了。不问自取便是偷，她从来还没干过这事。看着优哉游哉的薛晏，她挣扎着问道：“你不也摘了么？还吃了不少？”

        “这树上的樱桃这么多，吃几颗主人家也瞧不出来。但是像你这样，吃了还带拿的，还拿这么多……”薛晏啧了一声，“叶二，你心够贪的啊！”

        那半兜的红樱桃似乎在嘲笑她的贪婪，叶蓁蓁羞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薛晏一手拿着外衫兜，一手摘着樱桃。

        叶蓁蓁道：“别摘了。”

        “摘啊，怎么不摘？这早樱桃难得，不能咱俩吃独食，让林肃他们也尝尝味啊！”薛晏望着心虚害怕的叶蓁蓁，笑道：“偷都偷了，还在乎多和少啊？”

        说罢，他动作迅速地爬上了树，一勾一个翻身就跑到了树枝顶端，他一手抓着外衫兜，一手毫不犹豫地往里摘樱桃。

        叶蓁蓁自从知道这两棵樱桃树是有主的，就不再继续摘，看见他手不停地摘着，小声劝道：“够了够了。快点下来，小心别发现了。”

        “你先下去，我再摘点。不用担心，就算这樱桃有主，这荒无人烟的地儿，我们不会这么倒霉遇见主人家的，放心吧！”

        他说得信心十足，叶蓁蓁相信了，从树上下来，脚刚着地，远处传来一声声犬吠，伴着一声粗狂地吼声，“干什么！有贼啊！”

        叶蓁蓁慌了，听见声音就往来时的路跑，动作极快。同时薛晏也跳下树，一手拽着外衫兜，脚步飞快地往前跨，他的腿修长，几个大步就超越了叶蓁蓁。犬吠声渐近，叶蓁蓁看着前面的薛晏，咬牙加快步伐。

        薛晏跨了几步，眼眸瞄到叶蓁蓁在后面，又返回拉着她一起跑。

        花木绿树往后移，林风呼啸从她的面上擦过，叶蓁蓁觉得自己的肺都快炸了，但是身后的狗穷追不舍，犬吠狂叫，一声声地似乎就叫在她心上，让她不敢慢下半步。

        终于摆脱了追击的狗，叶蓁蓁弓着身子叉腰喘气，毫无形象地学着薛晏找了块石头坐下，平复呼吸。

        如玉的脸因为剧烈奔跑而嫣红一片，鼻尖额头冒着细汗，衣裳带着两分凌乱，看起来狼狈不堪。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四肢除了累之前，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

        薛晏用衣摆扇了扇风，将外衫兜散开，看着里面的樱桃感慨，“为了这些樱桃，堂堂世子被狗追得漫山跑，这要是传出去，爷这英明神武的形象啊，就这么给毁了。”

        刚才他们只顾跑，熟透了的樱桃又多脆弱，被甩来甩去后坏了好多，叶蓁蓁有些心疼，拍了拍薛晏抓樱桃的手，轻斥道：“少吃点，要留给表妹他们尝鲜！”

        “这是爷拼了命偷来的，他们想吃让他们自己去偷。”

        叶蓁蓁看着外衫裹着的樱桃，心里还是有些发虚，小声嘟囔道：“偷东西不好。”

        “樱桃我们摘了，吃了，也弄坏了。现在说偷东西不好是不是太晚了！”薛晏睨了睨良心不安的叶蓁蓁，“你这是第一次偷东西，心慌难安很正常，这事多来几次就好了。”

        “薛晏，要不我们去找主人家，我们赔钱，这樱桃就当我们买的。”

        “你要赔，人家不一定会同意，说不定还会送你去见官。到时候全京城都知道承恩伯府的叶二小姐偷东西。”薛晏故意恐吓道，“薛绍之不会娶一个名声坏了的小偷当妻子的。”

        叶蓁蓁非但没有被恐吓住，反倒眼睛亮了亮，心情很好地道：“走，咱们去找主人家赔钱，现在就去！”

        薛晏确定她说得是真的，这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问道：“你身上有多少钱？”

        他的问话让叶蓁蓁愣住了，她的钱被冬凝她们收着，如今是身无分文，她一脸讨好地笑，问道：“薛晏，你身上有多少钱？借我点呗！”

        薛晏笑了笑，然后在她期盼的目光下，拍手耸肩，“一个铜板都没有，身上的钱全还给了宋良玉。”

        “全还了，你怎么不留点？”叶蓁蓁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你，林萱，阮秋寒，三个大美女在，你表哥怎么会小气呢？”薛晏说得理所应当，毫无羞耻。

        叶蓁蓁无语，看着笑得灿烂的薛晏，抽出头上仅存的珠花，“要不拿这个抵？”

        薛晏将她的珠花夺过，手一转又给她插回原处，“有爷在，怎么可能让你拿这个抵。放心，我有办法！”

        他说得信誓旦旦，叶蓁蓁开始是半信半疑，但是在他自信从容的步态下，渐渐信以为真。他常年混迹市井，说不定真的有办法。

        日光温煦，榕树树冠在清风中簌簌作响，叶蓁蓁蹲在水井边搓着衣服，身边还有个徐老板娘的妇人坐在一旁吃着樱桃，“忙里偷闲”指导她如何洗衣服。

        “对，用力，再使点力搓！哎呀，那个衣服要轻点，多搓几遍……”

        叶蓁蓁咬牙在搓衣板上搓了搓。心中把薛晏骂了个遍，这就是他想得好办法，以工代赔偿！

        不就是衣服嘛，前世她在冷宫洗过，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她受不了那妇人的唠叨，如蚊子一般的嗡嗡叫，扰得她脑芯子疼。

        受刑结束，叶蓁蓁扶着腰站起来，望着日光下只着内衫，挽袖劈柴的薛晏，汗水颗颗，如珍珠似的往下掉，胸前的内衫已经打湿，颜色比其他部分要深。叶蓁蓁给自己扇了扇风，“薛晏，要不歇会儿？”

        薛晏还没答话，一旁着粗布衫，手拿蒲扇的中年汉子便粗着嗓子道：“歇什么歇！一个大男人，才劈这么点就喊累，像什么话！小姑娘，老夫知道你心疼情郎，但是也不能太惯着他了，否则以后吃亏的是你！”

        “就是就是，当家的说的没错。小丫头，过来歇会，吃点樱桃解解渴。”那妇人附和道。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他不是我情郎。”叶蓁蓁摇手解释。

        “那你心疼他干嘛，快过来坐。”

        叶蓁蓁看着犹如小山半高的柴垛，识趣地坐在榕树下，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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