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起来……”
柯达让叶蓁蓁起来，就算她把膝盖跪烂了，圣姑也不会心软的。叶蓁蓁却依然固执地跪在地上，既然要求圣姑帮忙，那就应该拿出诚意。
地上寒凉，她又刚从圣女洞出来，柯达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心一横直接将她硬扶起来。叶蓁蓁不肯起，两人僵持着，屋中静寂，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
这时，床榻上传来虚弱的声音，声音很小，几乎不可闻。绿溪正好听到这声音，她怀疑自己听错了，疑惑地顺着这声音望去，下一刻，她惊喜地呼道：“薛公子醒了！”
叶蓁蓁也顾不得与柯达争论了，忙起身朝床榻而去。她抓着薛晏的手，看着醒过来的薛晏，想要笑，眼泪就先出来了。
颗颗泪珠砸在他的手上，薛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虚弱地安慰道：“别哭，叶二。”
听到他这话，叶蓁蓁哭得更加厉害，“薛晏……”
薛晏想伸手替她擦眼泪，可是这样一个很平常的动作，他却做的格外地艰难。叶蓁蓁察觉出他的意图，抓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脸上，任由他轻柔地揩着眼泪。
“别哭，小爷认识的叶二就应该笑着，肆意张扬地笑着，像那春日里的玫瑰，艳丽夺目。”薛晏虚弱地笑道：“别哭了，笑一个。”
叶蓁蓁不想哭，可是眼泪根本不受她控制。
薛晏见她还在哭，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你不想笑啊，那小爷给你笑一个。”
说罢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叶蓁蓁挤出了一个笑容，随后眼泪流的更多了，好似不要钱似的，“薛晏，你怎么这么傻，你不应该救我的！你身上还有毒，你不要命了吗？”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看到那蛇窜出来，本能地想要护着你。”薛晏笑着，说得很是随意，“我是你未婚夫，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呢？”
叶蓁蓁看着他那笑，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怒气，“你还知道你是我未婚夫，你要是死了，你让我怎么办！”
“你是我未婚妻，自然是替小爷我守寡了。”薛晏笑道，语气是一贯地不正经。
他这是玩笑话，以前要是说这话，叶蓁蓁定会反驳说他想得美，她才不会守寡，她要找个人嫁了。可是这一次，叶蓁蓁流着泪笑道：“好。薛晏，我叶蓁蓁这辈子就只认定你了，你要是死了，我就替你守寡。”
薛晏惊了，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叶二，我刚才是跟你说笑的，我不要你给我守寡。一辈子那么长，我不想你孤独一辈子。”
“你既然不想我孤独终老，那就好好养病，活下来。薛晏，活下来，我们一起白头到老！”
她的语气中带着诱哄和蛊惑，薛晏笑了笑，眼中有些苦涩，艰涩地道：“叶二，我恐怕不能陪你白头到老了……”
“胡说！”薛晏的话还没有说完，叶蓁蓁就情绪激动地打断他的话，“薛晏，别乱说，我们说好要同生共死的，你不能抛下我。”
听着她痛哭，薛晏也不由得红了眼眶，“你，忘了我吧，重新找个疼你爱你的人。”
“不，我不要。没有人会像你这么疼我爱我。薛晏，你不能丢下我。”叶蓁蓁将他紧紧抱住，就像落水的人抱着唯一的浮木似的。
薛晏拍着她的脊背，克制着心中汹涌的情绪，尽量用轻松平静地语气道：“你这么好，肯定有人会像我这般爱护你的。”
“可是，他们都不是你。”
薛晏之前虽然昏迷，但是意识是清楚的，圣姑他们的话他全都听见了。在醒来的时候他就给了自己心理建设，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听到叶蓁蓁这句话，还是忍不住破防，眼泪就这么从眼角滑了下去。
他闭着眼睛，遮住眼中的不甘。
他不甘，不甘就这样死去。
可是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撑不了多久。
屋子里众人看着他们痛哭，不忍地别开眼，柯达也忍不住地红了眼，扯了扯尉迟泰的袖子，示意他们先出去，将空间留给人家小两口。这时绿溪突然出声，“你们先别忙着哭，我有办法或许能让圣姑出手。”
“什么办法？”所有人的眸子都望向绿溪，眼中希冀地看着她。
“圣姑之所有不救薛公子，是因为他并非我族中人，可若他是我族中人，那圣姑就可以出手救他了。”
“可问题是，如何才能将晏哥变成你们的族人？”柯达眼珠子一转，疑惑地道。
尉迟泰是个性子急的，听到绿溪的话，直接嚷道：“绿溪姑娘，你有什么办法就直说，别卖什么关子了。”
绿溪朝床榻上看了眼，缓缓道：“薛公子嫁给我，入赘我族。那样圣姑就可以救他，且不违背她不救外族人的规矩。”
“这个方法好！”柯达高兴地捶掌，倏忽，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凝了，心虚地朝床榻上望去，“可是……师父怎么办？”
叶蓁蓁将脸上的泪水擦干，看了眼薛晏，道：“我会回京，离你们远远的，绝不打扰你们。”
“不行，我不同意！”叶蓁蓁的话刚落，薛晏一把抓着她的手，力道很大，生怕她离开似的。
他抬眸看着绿溪，声音虽然虚弱但语气坚定，“多谢绿溪姑娘的好意，可是薛某注定要辜负了。我这一生只喜欢叶二，曾许诺此生绝不辜负她。你是好姑娘，薛某不能为了自己这条贱命，毁了两位好姑娘。”
绿溪笑了，语气欣赏道：“薛公子，我绿溪没看错人。”
薛晏冲她笑了笑，又对叶蓁蓁道：“刚才我错了，我不应该劝你嫁给别人，叶二，你是我薛晏的。就算我死了，你也要为我守寡一辈子，不许嫁给别人。还有，我薛晏是你叶二的，你不准把我推给别人！”
“可是薛晏，我不想你死！”叶蓁蓁抽噎，带着哭腔道。
尉迟泰还欲再劝，可是柯达却扯了扯他的袖子。那边薛晏还在安抚叶蓁蓁，这边柯达瞄了瞄绿溪，迟疑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绿溪姑娘愿不愿意。”
“柯公子请说。”
柯达见她一脸坦然，也就不再吞吞吐吐，直接道：“师父把你们的琉璃铃铛送了回来，圣姑之前不是嚷着要师父当你们的圣女吗？只要你去给圣姑说，你不当圣女，推荐师父当圣女，那么师父也就成了你们族人。晏哥依然入赘你们族，只不过他嫁的人是师父，这样既不拆散他们，也不耽误你。只是要你委屈一下，舍了这圣女的位置。”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就算是叶蓁蓁都忍不住心动，期待地望着绿溪。
绿溪自小就以成为圣女为己任，如今圣女之位就在眼前却要她放弃，这确实很不厚道。屋子里寂静无声，谁都没有说话，绿溪本人陷入沉默，薛晏看着她那纠结的神色，主动道：“绿溪姑娘不用为难，柯达刚才那话只是开玩笑，你不要放在心上。”
“晏哥，我没有开玩笑。这是最好的……”
柯达后面的话还没说话，薛晏就打断他的话：“好了，柯达。”
绿溪抬眸看着他们，神色认真地跟他们坦白：“这圣女之位是我自小的目标，眼看就要成功却这样拱手让人，说实话，我其实很不甘心。但是我愿意将这圣女之位让出来，因为叶姑娘不仅把圣女信物拿回来了，还比我先通过山神的考验，她比我更适合当圣女。”
说完，她朝叶蓁蓁笑了笑，笑容有几分轻松，几分释然。
既已商定妥当，他们就去找圣姑说明这事。在绿溪说完自己不配当圣女，愿将圣女之位让给叶姑娘时，圣姑沉默，审视的目光在绿溪和叶蓁蓁身上转悠，最后斥声道：“胡闹，你们以为这圣女是儿戏么？想当就当，想让就让！”
绿溪跪下道：“圣姑息怒，我刚才所言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非儿戏。叶姑娘将琉璃铃铛送回族，她就是天选的圣女，况且她比我先通过山神的考验，她比我要适合这圣女之位。我虽然通过了问心这关，可是我最后那一刻动摇了，心性未修炼到家，被幻境蛊惑了，差点伤了叶姑娘。”
“你呢，圣女意味着岐山族的责任，你做好了管这一族的准备了吗？”
叶蓁蓁愣怔了一下，抬眸看着圣姑，眼神坚定，不紧不慢地道：“虽然我当圣女有私心，但是既然我当了这圣女，就不会逃避这圣女的责任。”
“说得好！老妇希望你记着你今日这话。”圣姑拍着桌子起身喝道，“你要是像上一届圣女那般不负责任，那老妇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将你挫骨扬灰。”
铺天盖地地威压袭来，叶蓁蓁目光坦荡地跟她对视。许久，圣姑脸上露出笑容，上前扶她起来，“恭迎圣女！”
绿溪脸色轻松，跟着附和道：“恭迎圣女！”
婚期定在三日后，与圣女继任大典同日。岐山族开始办喜事，全族上下都挂着红绸，红灯笼。这些红绸红灯笼原是准备庆贺族中圣女继位，如今不仅庆贺圣女继位还祝贺圣女娶亲，双喜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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