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 一把杀过人的刀

小乞丐顽皮的咧了咧嘴，好像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完全不放在心上，还好，我带了刀。不过就算我带了刀，我好像还是害了你。

        地面轰隆隆的带着振动的声音越来越近，随着声音的靠近，树林里到处飞鸟乱石四散飞开。纪舒安安静静的站着，观察了片刻。突然抓住小乞丐那大补丁套着小补丁但却干干净净的衣裳往树林深处跑去。

        小乞丐上气不接下气的问，我说，你刚刚不是说跑不动了吗？咱们不是要等死吗？

        纪舒拽着小乞丐衣服的手，突然一松，将小乞丐丢在身后，你自己说要死的，那我就不用再管你了。

        也不知道小乞丐哪里来的力气，像是抱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拽住了纪舒的手臂，大叫，不不不不，我错了还不行吗，邻居大侠救我啊。

        纪舒反手一拉，再一次抓住小乞丐的衣服，什么话也不说了，仰头看见一颗至少千年的古树，拉着小乞丐迅速往上爬。随着身后那轰隆隆震耳欲聋的声音近在咫尺，两人刚爬到大树顶端。树下安静了下来，两人隐蔽在茂盛的枝叶中。

        纪舒习惯性一只手伸在怀里，一只手紧紧握住那把短刀。

        小乞丐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纪舒，她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握住纪舒的手臂，橡根救命稻草一样握着。脏兮兮的手上，依旧能看见暴露的青筋。

        纪舒冷漠的扫了小乞丐一眼，小乞丐立马又将自己的手松开，转向拽紧自己的衣襟。

        树下慢慢弥漫出一股让人欲呕的腥臭味，随着这腥臭味而来的，是粗重的呼吸声。让人窒息。

        纪舒顺着枝叶的缝隙朝下看，那巨蟒仰着头似乎在寻找他们。蛇和蟒这种动物，是不靠眼睛来猎捕食物。因为他们的视力非常差，它们靠感应温度和气味。所以纪舒并不担心底下的巨蟒能从眼睛里发现他们。

        蟒蛇在空气中四处嗅着。纪舒低声问小乞丐，你的刀快嘛？

        小乞丐瞪大了眼睛，说了一句无声的话。

        纪舒像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小乞丐，你不知道蛇这种动物没有听觉？

        小乞丐更为吃惊，眼睛瞪的更圆，还是极为低声的说，我真不知道啊。我用刀杀过人，应该很快的。

        这会轮到纪舒表情不太自然，不过心里也立刻明白，正如他刚刚说的，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怎么可能没有遇到过风浪。人的险恶，和人心丑陋，他也是在这两个多月才真正见识到。而这个叫豆豆的小乞丐，自小乞讨。世态炎凉，人心险恶自然见的更多。想到这，纪舒心里第一次对豆豆产生了一丝暖意。

        他道：我救你，仅仅是不想你被蟒吞了。因为这事太恶心。会让我很多天没法吃饭。你不用感激我，或者觉得我是个好人。如果你在路边被人打死，我也不会帮你。因为那是稀松平常的事。

        豆豆看着纪舒冷漠的表情，缓缓的点了点头，随即很快的又摇了摇头。点头是因为，一个乞丐在街头被人打死，打残，确实是件很平常的事。但是——她非常认真看着纪舒道：你是个好人。

        纪舒继续用冷漠回答了豆豆的真诚，他低头看着底下的蟒蛇，看着它圆滚如鼓一样的眼睛，咕噜噜的转着，巨大的嘴巴肆意的张着，森蓝的毒牙在空气中招摇着。

        不能再等——

        他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而看向豆豆，嘴角微微扬起。

        豆豆有些傻了，这个人是在笑吗？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笑的出来？看来她果然没想错这个人叫纪舒的人。他一定是武林高手，高高手。

        随即纪舒道：希望你的刀真的够快。

        豆豆正准备回应纪舒，正准备说些什么，只看着纪舒那一只塞在怀里的手，往外抽了一下，有一样东西在她眼前一晃，随后她便再一次听见，那一声，似乎从虚无缥缈中传来，却又坚定无比的，定。

        她的世界再一次停止，一切的而一切。她似乎感觉到在那个定字出现的刹那，纪舒从树上跳了下去，纪舒的背影，像是一道道残影，深刻的刻画进了她的意识里。

        纪舒已经很明确，这条巨蟒已经有了灵智。他逃不掉。

        那就只有一战。不过幸亏，他有条跑的飞快的腿，给自己争取了不少时间。谁都知道，蛇打七寸，但是单看这条巨蟒的鳞片，他知道，以他现在废人一样的功力，想在一两刀中结束战斗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于是，他只剩了一个选择。

        从树上冲下，将身体化成一把刀，一把他手里拿着的短刀，万籁寂静中，只听噗，像是一把利剑刺破了一只酒囊。

        鲜红的血顺着巨蟒的眼睛涌了出来，纪舒手中握刀，一刀击中。在空中一个跃身，骑到了巨蟒的头上，手起刀落，正准备刺瞎巨蟒另外一只眼睛。

        巨蟒突然动了，地动山摇的动了。

        于是整个被时间封印的空间也跟着动了。所有的一切在巨蟒醒来的同时剧烈的振动。灰尘，飞石，四溅。

        千年古树随着巨蟒的醒来——颤抖，战栗。同时一起醒来的豆豆差点从树上滚下去。等她抓紧几根树枝坐稳，再看着底下，纪舒浑身浴血，手握刀柄像一根钉子，将自己钉在了巨蟒的头顶。

        巨蟒一只眼睛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血洞，不住的往外涌着腥臭的血液。

        巨蟒那硕长粗壮的身子，在底下翻转，卷曲。

        它疼，巨疼。自有了灵识，开启了灵智，它何从受过这种重创。

        它疼的四处翻滚，可是那个让刺瞎了它一直眼睛的人类，居然还骑在它的头上。可恨它没有手脚，没办法将这个臭虫从它的脑袋上拽下来，碾碎这个臭虫身上所有的骨头，将他的血放尽，再一口一口的嚼成肉丁，吃掉。

        在巨蟒醒来的刹那，纪舒立刻放弃，再刺瞎巨蟒另外一只眼睛的想法。迅速果决拼劲全力，将手中的短刀直接刺入了巨蟒头顶。他在拼运气，这一刀下去，很可能让他无功而返，他没有任何着力，很可能会被巨蟒直接掀翻下去。

        可是当他感受着这把刀，没入巨蟒的头骨。那种硬碰硬，无坚不摧，击破坚硬的感觉，让纪舒感到快意。同时他惊诧于小乞丐随随便便拿来的一把刀，居然如此锋利。

        果然是一把杀过人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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