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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人肉面膜


我摔在地上,心惊胆战之余竭力远离手术台。就在我往后挪离的时候,突然有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全身颤抖着,慢慢回过头去。

        是齐飞。我像拿到救命稻草一样拽着齐飞的脖子,吓得差点哭出来。

        “你怎么了?坐在地上干什么?”齐飞疑惑地问道。

        我感觉全身甚至每个细胞都在发抖,我不敢回过头去,直接指着身后的手术台,声音颤抖道:“那只东西,他,他,他刚刚抓我的手。”

        “什么东西?哪有什么东西抓你?”

        听到齐飞这么说,我慢慢回过头去。手术台上尸体安安稳稳躺在上面。我赶紧站起来,尸体脸部都是腐烂的肉,清晰可见里面白森森的鼻骨。再定睛一看,我吓得全身发冷汗。刚刚化的妆容竟然消失了,尸体的面容跟我刚进来看到的一模一样。我吓得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齐飞看了我一眼,又若有所思朝手术台走去。他蹲在手术台脚下,拿起刚刚燃着的三炷香。只见三支香还没有完全烧完便从中间折断开来。仔细看去,折断的切面不规则,很像用手折断的样子。

        “这三炷香什么时候断的?”齐飞问我,眼神有点恍惚。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呻吟颤抖着,一个字一个字答道。

        “你过来。”

        我朝齐飞慢慢踱步,心脏跳动的声音大得能听到回响。

        “跪下来。”

        我眼睛睁得大大地,不可置信盯着齐飞。

        “快!”

        我从来没有看过齐飞这样严肃过,于是照做了。

        齐飞也跪下来,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重新将手里的三只香点着,插在香炉上。

        “尘归尘,土归土,无心冒犯,百无禁忌。”

        “啪。”

        齐飞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只见三支香自己断成两半,这次的横断面在香灰面,也就是说,已经无法再将这三炷香电燃了。

        “怎么办?他不接受。”我吓得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这不怪你,怪我拿工具之前没有关好门。”齐飞轻轻叹气。

        这一天我做什么都心不在焉,脑海里都是在殡仪馆的场景,那具尸体,那三炷香,我担心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禁忌。从读书开始,我的运气就比别人低,虽然没什么大事发生,但也战战兢兢地过了这么些年。因为自己运气低下而招惹什么东西那就没办法,但如果是因为自己贪玩胡搞那具尸体而招来什么祸端,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作死。

        这一夜,我很快就上床了。齐飞没有和我说什么,就跟我说没什么脏东西,叫我别乱想之类的话。

        我将台灯关上,准备躺下。突然注意到天花板上的电风扇有个人影。我定睛一看,有个小孩蹲在电风扇上。我吓得“啊”叫起来。

        “怎么了?”

        我朝齐飞的床位看去,再看回天花板上的电风扇,电风扇上的孩子的脸已经消失。我长舒一口气,答道:“没什么。”其实心有余悸,久久不能平静。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稳,半夜总担心会不会有什么把我拉到十八层地狱。于是早上起床的时候就有两只大大的黑眼圈。我跟齐飞一起去饭堂吃完早餐,便往各自的科室走去。

        慢悠悠走着,突然齐飞走到我面前,一把手将我拽到一边。

        “啪!”

        一只花盆在我们面前四分五裂。看着支离破碎的花盆,心一下子寒起来。若齐飞刚刚没有及时将我拉到一边,此刻四分五裂的就是我的头骨。

        “你没事吧。”齐飞问道。

        我没有说话,看着齐飞摇摇头。我想当时的我状态肯定是糟糕透了。

        齐飞抬起头,看楼上。我也抬头看去,上面的楼房是病房,这只花盆应该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但是我记得清清楚楚,,传染科的病房没有一个病人,花盆是怎么掉下来的?此时又没有风。

        “一鸣,今天别去上班了。你跟我说,你昨晚在殡仪馆干了些什么事。”齐飞板着脸,质问我道。

        我一五一十跟齐飞说了在殡仪馆的事情。齐飞一开始觉得难以置信,逐渐地开始若有所懂的样子。

        “这件事情要搞清楚才行,不然你还会遇上像今天的事情。”

        “怎么查?难道把那条尸体叫醒,跟他道歉?别逗我,我那时候还不是觉得自己可以帮上忙嘛,好歹在学校我的选修就是美容学啊。”

        “这个真不好说,得查清楚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样。”

        “怎么查?”

        “从那条尸体查起。走,去皮肤科拿死者的病例。”

        “为什么是皮肤科?”

        “根据他家人描述,死者是因为被毒蜂咬伤致死。你没看到死者半边脸都腐烂了吗?那是被山上的一种毒蜂咬的。”

        “什么蜂这么厉害?仅仅外伤就能置他于死地?”

        “根据病人的家属描述,病人上山取木材,回到家门口的时候,人就断气了,院子还有那些蜂影。所以家属就判定是毒蜂咬死的。家属倒也放得开,没有直接将病人送到内科,而是送到皮肤科,说什么人死了要体体面面,希望下葬前皮肤科的一声能够帮忙让死者的面容恢复原样。所以死者也没有经过抢救。村民知识低,不知道应该送来殡仪馆。所以现在病例在皮肤科。”

        “这不太可能。一般来说,被毒蜂叮咬致死的原因是毒蜂的毒素,而不是外伤口,这原因怎么也不能让人信服。”

        “走吧,我们看病历就知道了。”

        于是,我和齐飞便往皮肤科走去。

        跟神经内科差不多,科室里就一个医生。医生姓邓,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皮肤白白嫩嫩的仿佛才十八岁。我们拉开门进去的时候,邓医生有点惊讶地看着我们。

        “您好,邓医生,我们是这一届的临床实习生。张老师叫我拿个病人的病历。”

        “医院已经好久没有实习生了,今年真是特别。说吧,说的?”

        “李大虎的。”

        邓医生有点吃惊,但很快她平静下来。

        “难道科教科主任没有给你们做实习前培训?病人的病历是机密,出了亲属和主治医师,其他人没有权利看病人的病历。特别是死者的。”邓医生径直往休息室走去。

        我和齐飞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奇怪了。”齐飞呢喃道。

        “有什么问题?”

        “你没发现我们一说那个死者的名字,邓老师就很不情愿吗?甚至有点害怕。”

        “哦?”

        “她不给也没办法。接下来怎么办?”我问道。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去死者的家里。”

        “这。”我犹豫着。

        “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想查清楚到底是不是李大虎在整你,你就要查清楚。”

        心想也是,这才来这所医院三天,就遇到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不查清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跟着齐飞的步伐一起往镇旁边的村庄走去。这里的村庄是我见过最穷的地方了。所有的屋子都是用茅草搭起来的,我难以想象如果下雨的话他们怎么避雨的。

        我们来到一家茅草屋前,门口两边点着红色的长蜡烛。

        齐飞轻轻敲敲门,木门吱吱呀呀慢慢打开来。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老妇人。老妇人看起来大约八十多岁。我们跟老人打了招呼,介绍自己的身份。老人请我们到屋子里。

        刚进入屋子,我吓呆了。院子里放着两口棺材。其中一口是盖着的,前面摆放着一鼎香炉,上面插着三炷香。而另一口是打开的。院子光线昏暗加上两口棺材赤裸裸放在门口,我的心脏跳动地十分迅速,这场面也忒碜人的。

        “你们是给我大虎子上香的吗?”老人慢慢说道。老人年岁很高,以至于说话的时候声调十分缓慢。

        “是的。”齐飞开口说着。

        于是老人把六只香拿出来,我三只齐飞三只。我学着齐飞的动作给死者上香。完毕后,齐飞搀扶起老人走进屋内。我心惊胆战跟在齐飞后面。

        “老人家,大虎子好端端的怎么被毒蜂咬死了?”

        “毒蜂?蠢人才说是毒蜂!我人是老,但脑子还是清楚的。”老人看起来有点激动。

        “您的意思是,大虎子是被人害死的?”

        “人?不,应该说,是人,也不是人。”

        “冒昧问一下,怎么院子里有两口,那个?”齐飞也觉得很奇怪。

        “一个是我大虎子的,另一个是给我自己准备的。”

        我看着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心不禁可怜起来。看来这一家就两母子,如今李大虎走了,她也只能等死了。

        我跟齐飞走在羊肠小道上,彼此没有说话。齐飞在想着什么,我看他这么认真,便不打扰他。走着走着,他突然回过头来,对我说道:“今晚我们去皮肤科室把李大虎的病历偷出来。”

        我惊愕地看着他。一不留意,一只脚踩到牛屎上。

        “你的霉运真是没玩没了。”

        我给他一个苦笑。

        夜里差不多零点,等邓医生回休息室后,我跟齐飞蹑手蹑脚走进科室。

        “这么多文件,怎么找?”

        “一个个找。”齐飞答道。

        这么黑,真担心摸出一个人头出来。

        我跟齐飞在科室左翻右翻,半个小时都毫无收获。我坐在凳子上喘口气。刚坐上,突然觉得屁股下不是凳子,倒像人的手。我立刻跳起来,双手捂住嘴巴防止叫出声音来。齐飞慢慢走过来,问我什么事情。我让他看凳子。

        “小子不错,这都被你找到。”

        我迟疑张开眼睛,看到齐飞手上的病历本,二丈摸不着头脑。刚刚感觉就像有只手在凳子上,怎么会是病历本?也许是幻觉,我安慰自己道。心想既然病历到手了,管他刚刚在屁股下的是手掌还是脚。

        我跟齐飞慢慢往科室门口走去。突然,门外有脚步声逼近我们。

        “谁?”

        邓老师正朝科室走过来。我跟齐飞像热锅上的蚂蚁,手忙脚乱。我们躲在墙角的一张办公桌下。我听到齐飞心跳声急促而慌乱。

        我们轻轻伸出头来,看见邓老师正打开一个柜子。随即,她慢慢转过头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上下互相咬合,咬合处慢慢出现鲜血,邓老师整个嘴唇都是鲜红的一片,这大半夜看起来怪吓人的。

        邓医生的面目逐渐狰狞,四处翻柜子翻书本,看来是在找齐飞手中的病历。她一边找病历,一边邪笑着喊叫“出来小偷,我知道你在哪里,再不出来我把你撕了”之类的话。听得我全身发冷。眼看邓医生找到我们这边来。我紧紧握住齐飞的手臂,掌心额头都是冷汗。此时她就完全不像一个人,倒像从泥土里爬出来的怪物,跟早上看到的本人完全不一样。

        “啪!”

        只见科室门被重重摔合起来。邓老师着了魔般往门外跑。我舒心叹气,齐飞拉着我直冲门外跑。

        “刚刚那个简直就是怪物,这跟我们早上看到的邓医生哪里是同一个人?”

        “白天看到的也许不是她本人呢?”齐飞说道,我迟疑地看着他,他笑了笑,补充道:“很多人都把真正的自己藏起来,给别人看到的反而是装出来的另一个虚伪的自己”。

        我看着齐飞,会心一笑。

        我们跑回宿舍,齐飞拆开外面的封条,拿出李大虎的病历。一眼看去,从李大虎生前的照片可以看出他很健壮,与手术台上面目全非的脸相比,简直是无法想象这么健康的人会被毒蜂咬成这样子。我绝对相信,李大虎绝不是被毒蜂咬死或者毒死的。

        根据上面的报告,李大虎的白细胞偏高,说明确实有炎症。再看下去,死者的肾上腺激素呈倍增加,说明死者死前十分紧张,可见患者死前受过什么惊吓。再看下去,死者体内无外毒素。不过,检验指标中竟然检出阿托品。阿托品可以刺激人的支气管平滑肌痉挛、抑制神经系统的兴奋和使心率加快的作用,一般是用于抢救病人。但是根据家属提供的资料,患者来医院之前就已经断气了,直接送到皮肤科的,哪来的抢救?也就是说,李大虎来医院之前就已经被注入阿托品,过量的阿托品使李大虎的心率加快,痉挛而死。

        “砰砰砰”

        我吓得把手里的病历掉落在地上,已经是半夜一点钟,谁这么晚来敲门?我惊讶地看着齐飞,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齐飞将地上的病历捡起来装在档案袋里,藏在他的床铺下。

        我走到门前,慢慢拉开门。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敲门的是邓老师。

        但眼前的邓老师打扮得一脸素颜,皮肤白净,目光和蔼,完全不像刚才那般可怕,嘴唇的血也不见了,连嘴唇的伤痕都看不见。想起刚刚的她,我越想心愈发害怕。

        “邓老师您好。”我故作淡定向眼前这个女医生问好。

        “不好意思这么这么晚过来打扰,我想问一句,有没有见过什么人经过。”她笑道。

        “没,没有。”我说道,有点结巴。

        “这个世界最让人憎恶的不是死亡也不是病痛,而是小偷。本来不属于他的东西,却偷偷摸摸去掠取。你说。”邓老师盯着我,邪笑着,“是不是该死?”

        我心跳愈发加快,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老师,难道医院有贼吗?那我们得赶紧关门睡觉了。”齐飞说道。

        邓医生盯着齐飞,再盯了我一眼,邪笑一声,往楼梯走去。

        我关上门,轻松地叹了叹气。

        “她知道病历是我们偷的?”

        “不一定,也许是在试探我们。”

        “这邓老师阴阳怪气的,肯定有问题。”

        “傻子都看得出来,睡觉吧。明天去警察局。”

        “去干嘛?”

        “报警。”

        “啥?”

        “我想那李大虎沉冤得雪后,就不会找你麻烦了。”

        “大半夜的你别吓我。那凶手是谁?”

        “这不刚刚才跟你打哑谜吗?”

        “邓老师!”

        “没错。睡吧,明天你就知道答案了。”

        这一夜我睡得很沉,没有做什么梦也没有看见天花板上有小孩邪笑的脸。但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不在我的床上,而是在手术台上。四肢被绑着,动弹不得。

        我四处张望,发现齐飞也在,被绑在另一张手术台上。

        “偷了东西就该还,但偷了自己的道德,那只能用死来偿还。”

        我朝声音那边望去,果然是邓医生。她站在手术桌前,给她面前的手术工具消毒。我想,这下真是糟糕了。

        “学校有没有跟你们说,手术刀消毒要从上往下消,并且刀柄要向下。你们知道原因吗?”她带着口罩,但她的声音感觉十分不舒服。

        “因为如果刀柄向上,刀柄的细菌就有可能顺着消毒液往刀面感染。这样的消毒是不合格的。”齐飞十分淡定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

        “齐飞。”顿了一下,齐飞又问道:“老师,您问我这么多问题,是不是该我们问了?”齐飞似乎想打探些什么。

        “真有趣。问吧。”

        “您为什么杀李大虎?”

        “不不,我没有杀他,我只是让他做了一件十分伟大的事情。”

        她走到我们中间,看着我们,同时慢慢将口罩取下来。

        胃里的东西简直要狂涌出来,我干呕着。

        “你们说,一个穷乡僻壤的村夫,能为皮肤科做出这样大的贡献,他应该感到幸庆。”

        她的脸上铺满了血淋淋的肉团,上面时不时就有血滴往下滴落。在肉团边缘,一股浓烈的骨头味道伴随血腥味冲入鼻腔,好生恶心。

        “是不是很棒?这可是皮肤科重大发明。人肉里的蛋白质,人骨头里的钙物质,还有人脑浆的活性物质,这些最具美容效果的天然面膜,肯定会是皮肤科史上最伟大的发现。”

        白天看到娇美白湛的面容,竟然这么来的。真是靠近一米都觉得恶心。

        她想把口罩戴上去,可刚想戴上去,左手就一直在脸上挠痒,实在忍不住,索性把口罩丢掉,两只手一起往脸抓。

        我定睛一看,只见她脸上爬满了虫子,那群虫子在满肉团的脸上肆虐滚爬,不觉得痒才真是奇了怪。

        “怎么会这么痒?”她一边挠痒一边呢喃着。

        我迟疑得看着齐飞,齐飞对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

        原来她看不到也感觉不到那群虫子。我认真朝着那群虫子看,竟然是尸虫。

        一般尸体在三十摄氏度以上的空气中两周会出现尸虫,它是微生物吸收尸体的养分成长而成。而如今,尸虫竟然在活生生的邓医生脸上出现。逐渐地,她的脸上爬满了尸虫,连眼睛都被尸虫盖住。但她依旧没有感觉到这群恶心的虫子。

        她的双手一直在挠痒,这时齐飞开口了:“邓老师,其实你才是真正的贼。你偷了谁的东西,这时候该还了。”

        邓医生身体开始失去平衡,只见一堆又一堆尸虫从她的鼻腔钻进去,左脸庞逐渐被挖出一个洞,时不时就看到有尸虫从里面往外钻出来,血肉模糊,鼻骨也逐渐露了出来。

        这伤势,腐肉的位置,露出来的鼻骨,跟李大虎的尸体一模一样。

        邓医生逐渐停止了挣扎,跪倒在地上。我看着血肉模糊的地面,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啪!”

        我吓得喊叫起来,邓医生血淋淋的手突然掐住我的左手,这画面,跟给李大虎尸体化妆的情景一模一样。我全身发抖,心想,接下来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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