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底气
第七章
叶止溪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情绪激动导致她心律有些不齐。
吃饭的时候，齐扬还旁敲侧击的问她中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也没隐瞒，把事情经过如实说了，还不忘向齐扬再三叮嘱：“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哥哥呀。”
叶棋硕一向护短，他要是知道她被欺负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世界拳击联赛日期临近，这场赛事的输赢也决定了叶棋硕能不能拿到奥运会拳击比赛的入场资格。
叶止溪不希望哥哥为了她的事情分心。
她悄悄抬头看了眼齐扬，对方的表情严肃得可怕，她再次开口：“其实，孙全杰也没有恶意，他大概觉得自己只是在和我玩笑吧。”
只是孙全杰从来没有想过，她能不能接受这种恶劣的玩笑。
“不会再有下次的。”叶止溪右手攥成小拳头，朝着空气很卖力地挥了一下，“下一次谁再欺负我，我就揍他。”
齐扬哑然失笑，伸长手臂揉了揉她的头，没再说什么。
只是当天下午孙全杰来找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故意下手重了点，疼得对方嗷嗷直叫。
……
下午第一节课的预备铃之前，叶止溪才踩着点上了楼。
隔得老远，她就听到班主任程静在楼道里批评人，措辞严厉：“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在间接杀人！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学生能残忍到这种地步！”
“老师，哪有那么严重，全哥只是想逗逗新同学……”
男生辩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左手边的孙全杰朝屁股踹了一脚。
程静还没来得及痛斥孙全杰，他的脑袋已经耷拉到胸前：“对不起，老师，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您要怎么罚我，我都认。”
程静眉毛一跳，眼底的愕然转瞬即逝。
她接手这个班将近两个月，孙全杰几乎天天捅娄子，但他肯乖乖低头认错，还是第一次。
程静没再理会班里这群刺头，转而看向角落的容舸。她的表情严厉，语气却相比之前缓和不少：“容舸，你愿意帮助同学这点很值得表扬，但冲上去动手也是不对的。”
作为班主任，她对于容舸家的情况再了解不过了。
孙全杰家有钱有势，何况他身上的伤也比容舸严重。要是他的家长跑到学校闹起来，容舸能不能继续在耀华附中读书都是个问题。
程静经过深思熟虑，对双方都做出了惩罚措施：“孙全杰，你们打扫一周卫生，再交一份三千字的检讨，还要当面向叶止溪同学道歉。容舸，你交一份一千字的检讨。”
其实这个处理结果不算公平。
但容舸也知道，班主任是为他考虑。他没发表多余的意见，淡淡的嗯了一声，只是垂在腿侧的手指被他掐出一道深深的指痕。
从他选择来耀华附中读书那天起，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将会面对的是什么。
“程老师！”
叶止溪哒哒哒地跑上前，在程静松口让其他人进教室之前把所有人拦住，“容舸只是想帮我，您不应该罚他。”
程静对上叶止溪不谙世事的眸子，心底叹了口气。家境优渥，又在亲人精心呵护长大的小姑娘，哪里懂得那么多的人情世故。
她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先进教室，想扳开揉碎了给叶止溪讲自己处理容舸的原因。
“不关你的事。”
容舸打断了班主任的话，一贯早熟的他罕见的流露出几分少年意气，“我揍孙全杰，单纯是因为我看不惯他。”
程静：“……”
叶止溪已经习惯了容舸嘴硬心软，她眨眨眼睛，冲他笑了一下。
教室里，孙全杰的小弟听到这番话，气得嗷嗷直叫：“老大，我们放学再削这小子！”
“削个屁！”孙全杰挥手扣了小弟一个盖帽，“还嫌老子不够丢人吗？放学乖乖打扫卫生，你们一个都不许走！”
孙全杰嘴上这么说着，可看到随后走进教室的容舸，他的脸色还是变臭不少。
走廊上只剩下叶止溪和程静两个人。
她垂着脑袋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开口：“程老师，我可以改变主意吗？”
……
课间，叶止溪抱起自己的课本哼哧哼哧的往容舸旁边搬。
韩思思虽然舍不得她的小同桌，但是一扭头看到凶神恶煞的校霸，又觉得溪溪坐在这里也是真的不安全。
她必须收回她早上的话。
溪溪被孙全杰这种大傻逼喜欢上有什么好的，糟糕透了好吗？！！
韩思思一边在心里痛骂吓走她宝贝同桌的孙全杰，一边帮叶止溪一起搬东西。结果，她搬书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容舸的胳膊，对方阴沉沉的眼神差点儿把她吓哭。
呜呜呜呜，好可怕，溪溪为什么会想和容舸做同桌？
上课铃再次响起时，班里的同学就发现，容舸和叶止溪成了同桌。大家诧异归诧异，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节课是自习，一班纪律很好，教室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笔在纸上写字的唰唰声。
叶止溪偷偷探头看了一眼，容舸在写英语作业，笔迹很漂亮，她有点失望的收回脑袋。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早上偷偷往她抽屉里塞纸条的人也是容舸。可是单凭容舸写下的单词，她根本没有办法对比笔迹。
她很快就有了主意，从书包里掏出小本，一笔一划的写下：容舸，你的检讨已经写完了嘛？
她把小本子用手指轻轻推到容舸面前，睫毛眨啊眨，带着几分忐忑。
容舸绷着脸，笔下做题的速度飞快，注意力却不受控制的被身旁的女孩勾着走。他想把小本给女孩扔回去，可是看着女孩白嫩纤细的手指，又怎么也下不了这个狠心。
他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懊恼，拾起小本飞快写下他的回答：没有。
叶止溪捧着容舸递回来的小本子，开心的弯了弯眼睛。
她摸出藏在口袋里的纸条，用掌心细细抚平，翻来覆去和容舸的字迹对比了好几遍，表情又蔫儿了。
笔迹还是不一样。
容舸用余光瞄到她的动作，唇角不自觉地挑了一下。
好傻，女孩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这张纸条是他用左手写的。
叶止溪摇了摇头，不再纠结纸条的问题，掏出笔记本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下课前，她用笔帽轻轻戳了下容舸的胳膊，然后献宝似的把她写得满满当当的笔记本递给容舸。
容舸随意扫了一眼，当场就愣住了。
她竟然，帮他写完了那份一千字检讨！
容舸僵硬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冷冷吐出一句：“我不要。”
只是他的话音被下课铃声盖住，不但不显得冷漠，反倒是透出几分心虚。
“你爱要不要。”
叶止溪现在是彻底摸清了容舸的狗脾气，也不惯着他，“我只是不想欠你的人情。”
她从抽屉里掏出给容舸准备的药，把药连同袋子一起扔到桌面上：“检讨和药，你必须选一个。”
女孩的语气娇纵又有点无礼，容舸却生不出一丁点儿的厌恶感，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快到几年来，他终于再次感受到了生命的鲜活。
容舸手指颤了颤，最终伸手抓住了那包药。
里面装着碘伏和纱布，和早上楚雅送给他的东西几乎如出一辙。可是他的心情，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见他接了药，叶止溪绷直的嘴角这才又勾了起来。
她趁热打铁，又从书包里掏出小镜子，打开立在课桌上：“我要看着你涂药。”
“叶止溪。”
容舸的眉心跳了跳，他扭过头想用阴郁的目光吓退对方，结果对上女孩亮晶晶的眸子，反倒是他先慌乱地挪开视线：“你别欺人太甚。”
叶止溪单手托脸，笑眯眯的歪头看他：“我，偏，要。不然，我就亲手帮你涂。”
最后，容舸还是败下阵来。
在叶止溪的注视下，他的手一边抖一边往脸上的伤口涂药，棕褐色的碘伏糊了一脸，看起来又凄惨又好笑。
她这才满意，高高兴兴地跑去找韩思思一起上厕所。
韩思思自然目睹了这一切，她拉住叶止溪，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遍：“真看不出来啊溪溪，你怎么这么勇啊，敢和容舸那样说话。”
叶止溪抿了抿唇，笑容沁甜：“因为我发现，他的心里是想对我好呀。”
也只有面对在乎她的人，她才有任性的底气和资本。
教室里，容舸沉着脸把小镜子塞回叶止溪的抽屉，他抽出手时，无意间带出了书包上的小挂坠。
一个羊毛毡娃娃，另一个是小狐狸木雕。
他一眼就认出，那个木雕出自他爷爷之手。
……
下午放学，叶家照例派了司机来接叶止溪。
刚好是放学下班的高峰期，路上堵的厉害，叶止溪在车里坐的无聊，索性扒在窗户上看街景。
一道青春靓丽的身影从车窗前经过，她愣了愣，很快想起女孩是早上来找过容舸的校花楚雅。
叶止溪一直目送着楚雅走进街对面的咖啡店。
没一会儿，她又看到了送给她木雕的那位老爷爷。他穿着橙黄色清洁工套装，拖着疲惫的身子，慢吞吞地走进咖啡店。
楚雅和老爷爷坐在同一张靠窗的桌子前，不知道说些什么。
然后，老爷爷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红票子递给楚雅，楚雅随手把钱装进了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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