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臆想
君不易点评完，道：“你再细看。”
闻言，云照打了个响指，一簇火苗凭空出现在虚空中。她借着光线将断竹翻转了一圈，发现一处表面的颜色略深，像是血迹。
她伸指抹了下，已经风干成粉末状了。
云照将沾有血迹的那面指给君不易看，道：“新鲜竹子表面光滑液体极难附着在上面。这块颜色与墨竹差不离深了，以此推算，留在竹子上的时日不短于三个月。”
君不易的视线在血迹上停留了片刻，没作声。
一般这种时候，他都会讲点什么。云照习惯性等待他开口。
两人目光交错，君不易道：“你分析的又没错，不需要问我的。”
猝不及防被认可了，云照嘴唇微启，有些不知所措。她能扛得住骂却扛不住夸。
忽地低下头，她小声道：“我这不是怕疏漏了什么细节么。”
“那凡事就多些耐心。”君不易缓缓移动手掌，问道，“接下来往哪个方向走？”
“我看看。”
云照手指勾动火苗停在君不易头顶上方，凑过去仔细观察黑雾游动频率，抬手指着林深处：“那里。”
她抬起眸：“君不易，我……”
朦胧微光下，君不易英气的脸与梦境中那张隔雾看花的轮廓渐渐地重叠，云照未说的话登时卡在了喉咙里。
“什么？”君不易歪头望过去，却误以为云照让自己带路，他就势牵住对方搭在自己腕上的手，提醒道，“地上有许多断竹尖，你小心别扎到脚。”
云照还沉浸在自己的发现中，迷迷糊糊地任他牵着往林子深处走去。
等她回过神来，就听到君不易说：“这片竹林深处的地势已经有了变化，再往后走有可能就进山了，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
未听到回音，他转眸见云照一副沉思的模样，问道：“云照，你在听吗？”
云照“啊”了声彻底回了魂：“在听啊……那个，是这个方向没错的。”
闻言，君不易深深地看了云照一眼，牵着她继续往前行，还不忘提醒她：“荆江南岸依山傍水，林子后面的深山几乎没有人迹，倒是个好的藏身之地。你要小心脚下，别踏空了。”
话音未落，云照面色忽变。
自进了林子，君不易不止一次的提醒她当心脚下，而她压根儿没听懂对方的话中意，只顾着避开坑洼之地，却一脚踏在了阵门上。
她甚至来不及开口，就被吸了进去。
君不易被迫松开手之前，指尖快速在她腕上扣了下。
直至落入洞中，云照才反应过来君不易说的注意脚下指的不是路，而是专门挡人的阵。
所谓挡人——多以迷魂阵驱逐入侵者，若遇上比布阵者灵力高强的，便会被请进阵中。
至于在阵里面会遇到什么，全凭布阵者品性了。
云照的运气向来好，落下来没有触发连环杀阵，也没遇上嗜吞活人气的死阵灵。
没有危险，也就没必要开启赤瞳。云照打了个响指，浮空出现了一簇火光。她摸出巾帕抖开系上，专心察看山洞的周围。
这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巨大甬道，四壁上凿了许多坑坑洼洼的小石洞，潮湿的泥土塞堵了洞隙，上面布满了苔藓和细株草植。
云照撩起巾帕细嗅，闻到空气中隐隐飘着淡淡的腥味。
不是血腥气，那便是鱼虾的味道了。
此地依山傍水，多地水陆汇通，有腥味没臭味，说明此处曾流通过水。
云照仰头朝洞顶望去，果然看见一道略深的水迹线。
既是地底通水路，为何要凿小洞啊？
云照想不出来凿小洞的人的用意何在。待要前去摸索，才想起来妖丹在君不易的手里。
羽令传音在幻阵中起不了作用，云照正想着要不给君不易留个记号好了，手腕忽地被扯动了。
她抬起自己的手腕一看，见上面缠了圈极细的丝，泛着淡淡的莹白光泽。
这是何物？
云照指尖轻轻勾起莹丝仔细一看，认出这是蝉凤的丝，韧如凤凰翎羽。仙门常辅以灵气做成缚绳之用。
这个君不易倒是别出心裁。想必是他早预料到羽令传音无用，才会在自己手上扣了这莹丝以备不时之需。
云照笑了笑，指尖勾住莹丝使劲地扯了下，莹丝很快绷成了一条直线。
片刻后，君不易牵着莹丝出现了。
云照偏头看他手握莹丝越走走近，脑中无端的浮出他牵着红绸走向自己的画面。
她顿时一个激灵，心说布迷魂阵的人还有点本事，连这么荒唐的幻象都能制造出来。
只是可惜了，她做梦都不敢想与人成婚。更何况是这个一看就……
莹丝收束回君不易的袖中，他见云照还有心思走神，气不过似的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道：“怎么？是此洞中仙人会妙语连珠还是撩笑功夫一绝，令你这般舍不得回魂。”
“哪有。”云照摸了摸额头，小声嘟哝，“我看到的也不是别人。”
“什么？”
“没什么。”
云照抬抬下巴：“这附近我查看过了，是条不知流向为何方的水路，目前没发现特别的东西。不过有一点很奇怪，这四壁上凿的小洞不知是被破坏了，还有另有用处。”
君不易微微仰头环视四周，确实和云照说的一样。
他道：“应是人为。”
“没错。”云照充分发挥她的想象力，“又是凿洞又是摆阵，只怕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可这么小的孔洞也达不到冲毁的效果。难道是为了打通别的地方？”
一语惊醒梦中人！
云照忽然道：“我知道了！七湾水域被封锁，水祟无路可走，他想打通这里逃出去？”
话音未落，君不易一言难尽地仰头看洞顶，心想着：果然重来再多次，增长的只有年龄。
他没打破云照不切实际的推断，只道：“甬道出口在何处？”
云照身后方是阵门入口，身前方是甬道的另一头，她道：“应该在那边。”
“那去看看。”
“好。”
君不易重新拿出妖丹放在掌心里，云照手指一勾，火苗自发移到两人头顶上方，她定睛看了片刻，道：“没想到黑雾指的也是同一个方向，莫非水祟才是黑雾的主体？”
趁她不注意，君不易又把莹丝给她扣上了。
云照分析完，瞧见自己手腕上比方才还多一圈的莹丝，举到君不易眼前，不解道：“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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